李落一陣汗顔,三言兩語怎會扯到這些風花雪月的事情上,女子雖然語含幽怨,不過若說她喜歡李落,李落卻還沒有這麽自負,随即輕咳一聲,岔言問道:“姑娘今夜到訪,有什麽事麽?”
“沒什麽事,過來看看王爺可還安好。若是王爺不好,那我的心思豈不是都白費了。”
李落悶哼一聲,聽着女子這般說話,自己倒像是個奇貨可居的籌碼。
“姑娘此來不是爲了道家鬥法一事?”
“哎,自家的事都顧不過來,哪裏還管得了别人的事。”女子輕笑道,“天宗的老頭子活糊塗了,竟然會答應來卓城,我看啊他可不一定能活着離開卓城。王爺,有件事我要提醒你,道家地人宗的小丫頭可不是個省油的燈,或許日後和王爺見面的次數不在少數,王爺切莫大意。”
“多謝提醒。”李落誠顔示謝,随即怅然說道,“雖說我不願承認,但在我心底卻還是看輕了大甘武林,江湖人,江湖事,一知半解,隻當是朝堂沙場才是國之基石,是我坐井觀天了。”
“人力有窮盡之時,王爺既要照看朝堂,又要兼顧沙場,怪不得王爺,不過……”
“不過什麽?”
“呵呵,王爺身旁就有一個了不得的江湖人物,隻是王爺看不見罷了。”
“我身邊?”李落眉頭一皺,身邊确是有不少江湖高手,但當得起這個神秘女子一句了不得的贊譽的怕是不多。
莫非是翟廖語,似乎又不像。李落暗自沉吟,翟廖語成名已久,如果真有這麽了得的名聲,當年在宮中九衛時就該有所耳聞才對。
如果不是翟廖語那會是誰?冷冰向來形單影隻,武功的确高強,但隻是一人一劍。姑蘇小娘就更加不是了,就算姑蘇小娘是李落和翟廖語懷疑的叫天王本人,也是惡名在外,倘若身份暴露,尋仇的人決計少不了。
“就在王爺身邊。”女子斷然說道。
李落思前想後,一時間當真想不到自己身邊有這樣一個人,莫非說的是端木沉舟?不過端木沉舟居于棄名樓的消息知道的人很少,棄名樓上下除了秋吉,餘下諸人見過端木沉舟的多,但知曉端木沉舟名号的少,此女未必知道棄名樓中還有這樣一位江湖前輩,不過端木沉舟的名望資曆的确夠得上這一句了不得的評語。
“王爺不用猜啦,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眼前?”李落皺了皺眉,猛然間醒覺過來,呼吸微微一重,良久沒有說話。
“王爺舍不得?”
李落沒有應聲,心中掀起一陣波瀾,這還是有人第一次在李落面前提起她,李落的發妻,定天王王妃谷梁淚。
“王爺其實不必舍不得呢,就算她孤身入江湖,想來在這個江湖上敢碰她的人屈指可數。”
“姑娘此話怎講?”
“王爺從化外山将她帶出來,莫非就以爲如今的定天王王妃隻是個舍生取義的紅塵宮弟子麽?王爺你太小看紅塵宮了,也太小看她啦。她在江湖中的地位約莫王爺猜也猜不到,王爺以後會知道的,嘻嘻,有人來了,王爺後會有期。”
李落剛要揚聲喚住這個神神秘秘的女子,隻聽見小樓門外傳來一個溫柔動聽的女子聲音,恰是谷梁淚:“王爺,你在裏面?”
李落深吸了一口氣,心中波濤翻湧,此刻竟然有些駭然之感,雖然不曾與谷梁淚同枕共眠,但她畢竟是自己名義上最親近的人,難道這個溫柔爾雅的女子身上竟然也藏着不爲人知的秘密麽。
李落定了定心神,走了過去拉開房門。谷梁淚俏生生的站在門外,雖是還帶着面紗,隻是月兒的媚在玉人面前也自慚形穢,隻敢将幾縷月光小心翼翼的灑在谷梁淚的衣袖邊上。
“谷梁姑娘,你怎麽過來了?”李落笑道,讓開房門,請谷梁淚進來。
谷梁淚入屋之後掃了一眼被李落推開的樓窗,淺淺一笑道:“王爺不許我來麽?”
“哈哈,怎會,我去得的地方,谷梁姑娘便去得。”
“有人拜會過王爺?”
“嗯。”李落直言不諱,心中實有些喟然喪氣,一來一去,這兩個女子都察覺到了彼此的氣息,唯獨自己這個身在其中的人竟然一點也沒覺出來,莫非冰心訣也有困倦貪睡的時候。
谷梁淚美目流盼,靜靜的看着李落,沒來由讓李落一陣心虛,有點背着自家妻子與旁人私會的膽怯,連忙說道:“她在秀同城救過我的命。”
谷梁淚哦了一聲,語氣平和如初,沒有絲毫異色。
“王爺不高興了。”
“嗯。”李落頗是用力的點了點頭。
“爲什麽?”
“因爲你從來沒有問過我。”
“王爺想要我問什麽?”
李落心有怨氣,清冷說道:“我在秀同城九死一生,如果不是運氣好些,恐怕我也就成了花下的一塊枯骨了。”
“我知道呀。”
“你……你知道?”李落亂了心緒,氣道。
谷梁淚輕輕點了點頭,看見李落不忿的神色,忍不住嬌笑出聲,道:“沒想到王爺還是小孩心性呢。”
李落悶哼一聲,若說駁斥到底拉不下來這個面子,獨自一個人生着悶氣。
谷梁淚揶揄笑道:“在紅塵宮時,王爺當着天下群雄的面一番言語,無人不驚,無人不敬,那個時候我便覺得這就是我小的時候許下的諾言中的夫君,時至今日,倒和那個時候有些不一樣了。”
“谷梁姑娘失望了?”李落冷冷說道。
谷梁淚輕輕的搖了搖頭,走到李落身邊,探手輕輕的握住李落衣袖,仰頭目不轉睛的看着李落,細聲說道:“怎會失望呢,一個像小孩子一樣的大英雄不正是女兒家的美夢麽,隻是我的夢成真了。”說罷谷梁淚輕輕踮起腳尖,在李落臉頰上很輕很柔的吻了一口,柔聲說道,“夜了,王爺早點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