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宗出世,地宗人宗入世,哈,剛巧是換了過來。”
“不錯,道家天宗如今的宗主是逍遙子前輩,此老道法高深,隻不過馭下就未必能有他在道法上的成就了。”
“似乎也不該怪他,天宗不是曆來講究大道無情麽,恐怕這些事他也不願理。”
釋纖巧看了李落一眼,和聲說道:“或許吧。”
“前輩對此次道家之争怎麽看?”
“這個,道家門戶之争,老朽不便意斷。”
“哈哈,我隻是想聽聽前輩覺得道家哪一宗會勝出。”
釋纖巧微微一笑道:“半分樓和道家地人宗沒什麽交情,隻認得天宗門下的幾位道友,眼下還不好評斷。”
釋纖巧沒有正面回答,不過話中之意李落也聽了出來,與天宗熟悉些,至于地人宗此次來勢洶洶,偏偏又扯上大甘朝廷,隻怕會惹得江湖雄豪不喜。
李落不再追問這些,轉言說道:“這些日子卓城裏來了好多江湖中人。”
“那是一定了,道家門戶之争可是江湖中的大事,聽說以前很少有這樣大張旗鼓的,江湖中人自然都不願意錯過這場盛事,能來的都會過來。王爺剛才該是看見半分樓進出的人了,嘿,多半都是爲了這件事。”周放笑道。
“的确如此,前輩,周兄,我有一事相求。”
“王爺還請明言。”
“江湖中的事朝廷沒法子插手太多,這次又有皇上欽點的宮内鬥法論道,卓城必然不會太平。一旦牽扯到道家門人,官府捕快也投鼠忌器,所以我想請半分樓出面,無須爲朝廷做事,隻要能震懾此次入城的江湖高手便可。”
釋纖巧和周放相視一眼,頗有些意外,這個曆來對江湖勢力敬而遠之的大甘定天王竟然會請半分樓出手,當真少見。
“和氣會言商,隻求錢财;馬幫是外族,難當大用,再者也未必會買朝廷的面子,隻有半分樓的名望口碑才能勝任此事。”
釋纖巧沉吟道:“半分樓在卓城立足,維護卓城武林道的安甯是分内之事,隻不過這次來的江湖人物有些未必會買半分樓的賬。”
李落含笑道:“無妨,前輩和半分樓量力而爲就好,至于這些江湖上的前輩高人,到時候自然有人會出面的。”
“好,此事老朽應下了,半分樓上下聽從王爺差遣。”
“多謝前輩,對了,還有一事,不日後宮中道門兩宗論法,還請釋前輩和周兄到場一觀。”
釋纖巧和周放臉色微微一變,周放大喜過望,釋纖巧也微露喜色,江湖中誰不願去瞧瞧道家這場曠世之争,隻是這次這個地方想進卻不容易。釋纖巧或許有法子入宮,但怎麽也不會有李落這一句話來的容易,到時候大搖大擺入宮也不是什麽難事。
“稍後我會知會蕭大人一聲,前輩随蕭大人一道也能方便些。”
“多謝王爺。”釋纖巧誠顔一禮道。
李落灑然一笑,回了一禮,告辭離去,離去之前問了一聲公孫婉清的近況,剛巧也在半分樓。當日與向百杵入城之後就沒有再去别處,等在了半分樓。
李落聞言盯着周放直笑,倒讓周放面頰發燙,好一陣不自在。釋纖巧含笑看着李落和周放,眼中閃過一絲暖色。
李落離去之後,周放說道:“樓主,看來王爺有倚重咱們半分樓的意思。”
“嗯。”釋纖巧點了點頭,道,“不過若是要倚重半分樓,也就是說定天王并不看好這次的道家鬥法。”
“啊,怎麽這樣?”
“到時候一看便知,周放,這些日子讓樓中弟兄都謹慎一些,既然答應了王爺,總該出一份力。”
周放恭敬應下,轉身離去。
靜室中,釋纖巧沉吟不語,忽然從屋後隔牆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他走了?”
“走了。”
“怎樣?”
釋纖巧深吸了一口氣,正顔回道:“道家之争該說的我都說了,至于天宗和地人宗如何,約莫他心中已經有了定奪。”
“是兇是吉?是福是禍?”
“不知道。”釋纖巧忍不住反問道,“既然如此,有些話爲什麽你們不和他說破?”
屋後之人哈哈一笑,又歎了一口氣道:“有些話說不破的,說破了說不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定天王心中雖有天下百姓,但畢竟還是大甘的王爺。”
“所以才會有南王麽?”
“這是其中一個原因,但不隻是如此,論高下,天南未必會輸給定天王。”
“宋家這次也有人來?”
“不知道。”
“不知道?”
“嗯,不知道,如果我問了,他們會告訴我,所以索性我就不問了。”
釋纖巧淡淡一笑,道:“很快就知道了。”
“是啊,很快了。”屋外之人長歎一聲,緩緩斂去了聲息。
棄名樓中一如往昔,卓城内外和北府掖涼州的戰事府中也隻有寥寥數人知曉,餘下衆人也就過着和平時一樣的日子。
這些天棄名樓頗顯熱鬧,府中衆人漸漸從朱智慘死的傷痛中恢複了幾分,逝者已去,活着的人終歸還是要活下去。府中多了兩個客人,一個是當朝貴妃的妹妹,一個人是李落的舊識,好久沒有外人留在府中了,而且年紀也和樓中女子相仿,沒多久便熟絡起來,得了李落授意,整日裏可以帶着素和遊雲出外遊玩,如今又多了一個葉筱熙,想必就更加熱鬧好玩了。
夜幕降臨,李落挑亮一盞風燈,獨自待在後院小樓中。樓外竹葉飒飒作響,甚是甯靜祥和。
過了許久,李落緩緩放下手中拿着的一卷書,捏了捏眉心,隻覺得眉心處有些陣陣發痛。晚膳時分,府中衆人同聚一堂,算是爲葉筱熙接風洗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