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瞠目結舌,竟然是爲了這樣的理由,果真是個奇女子。
“當上淑妃是個意外,不知道皇上是怎麽想的。不過也無所謂了,這宮裏和外邊差不了多少,我一樣能騎馬射箭,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李落無言以對,這樣的淑妃娘娘如假包換是後宮之中的一股清流,稱得上是大甘之幸。
“我不喜歡朝廷裏的事,誰當皇後我也沒什麽興趣。不過雲妃很美,連我看了都會動心,更别說别的男人了。如果她做了皇後,後宮之中也許永無甯日,李落,你當真打定主意了?”
李落沉默不語,沒有答應,也不曾反駁。
“如果真有一天大甘的社稷因爲雲妃這個皇後而起紛争,你難辭其咎!”
李落笑了笑,依舊沒有應聲。
常庭燎愠怒喝道:“啞巴了,爲什麽不說話!”
“娘娘息怒,在玄樓心中,親人第一,蒼生黎民次之,江山社稷最後,有些罪責落在玄樓頭上亦是罪有應得,怨不得别人。”
“你……”常庭燎氣結,不忿喝道,“果真和章澤柳一樣是個混蛋。”
李落皺了皺眉,心中少見的生出一絲憤懑之意,淡淡說道:“玄樓自知不該沖撞娘娘,隻是今日是娘娘相邀,玄樓對娘娘也心存敬意,爲何娘娘總要罵我?”
常庭燎一愣,伸手極其自然的去抓李落的耳朵。李落側身躲開,不滿的看着常庭燎。常庭燎一滞,手懸在半空,大聲笑了起來,笑的岔了氣,捂着肚子愁眉苦臉的呼起痛起來。
過了好半天常庭燎才止住痛意,舒展了舒展一雙劍眉,揮揮手說道:“好了,今天我該問的話已經問過了,該說的你應該也明白,不用我再浪費口舌。雲妃想當上皇後不會這麽容易的,她可以依仗的不外乎你和皇上,一旦立後,宮中必起風波,到時候你想躲都躲不開。”
常庭燎神情嚴肅,确是肺腑之言。李落聚精會神的看着大甘淑妃,沒有應聲。常庭燎面有怒意,喝道:“我要是想算計你,一定不會這麽麻煩,一劍砍了你最省事!”
李落莞爾一笑,不知怎地心裏少見的有輕松寫意之感,沖口說道:“娘娘如果拔劍,玄樓會躲的。”
常庭燎瞪了李落一眼,撲哧一笑,嬌叱道:“果然跟着章澤柳就學不到什麽好,回去吧,要是和我在一起待的時間久了,宮裏又有好多人該睡不着了。”
李落和顔一笑,點了點頭。這位淑妃娘娘看似大大咧咧,隻是性子不拘小節,但絕非蠢笨之人,或許隻是不喜歡宮中這些争權奪勢而已。
常庭燎招了招手,遠處景初景秋一衆侍衛見狀快步走了過來。常庭燎看着英姿飒爽的麾下将士,臉上不掩得色,随即歎了一口氣,有些不服氣但是卻無可奈何的說道:“還是比不上牧蟬郡主的親兵近衛。”
“娘娘見過牧蟬郡主營中女将?”
“嗯,我特意過去瞧過一次,經曆過戰場生死的将士身上的殺氣到底是沒有曆經生死的人能學到的,畫虎不成反類犬,空有其表未有其實。”常庭燎遺憾的說道,話鋒一轉,看見景初身邊的素和遊雲,輕輕一笑道,“這是雲妃的妹妹?”
“正是。”
“哦,帶她出宮也好,宮裏還是亂七八糟的規矩太多了,待在這裏太拘束,不如宮外自在。卓城太大,你可要看好她。”
李落突然心中一動,看了常庭燎一眼,淑妃似乎隻是無意之中叮囑了李落一句,說完之後臉上神情如常,極是随意。
淑妃的随意和雲妃将素和遊雲交給自己時的随意如出一轍,就像喝茶時叮囑一句小心茶水太燙一樣無足輕重,但一前一後,這份自然而然中卻透出了一絲詭異。
李落腦海中有一道亮光閃過,随即心中一寒,如果雲妃已無把握能護住素和遊雲周全,那宮中的局勢也許還要超出李落的預料,定然已是極其嚴峻。李落擔憂的看了一眼朝鳳宮的方向,這樣的風波中朝鳳宮可能安然無恙的度過這一劫。
李落心生憂慮,卻不想這一絲稍微的心神流露落在了常庭燎眼中。常庭燎目不斜視,隻是嘴角挂上了一個神秘莫測的淡淡微笑。
諸人近前,常庭燎素手一揮,大呼道:“收拾一下,回去了。”
衆侍衛聽命,各自忙碌,手腳極是伶俐,不多時就收拾整齊。常庭燎大氣問道:“要馬麽?送你兩匹!”
“多謝娘娘,不用了,我們走着出去就好。”
“随便你。”常庭燎翻身上馬,打馬正要離去,突然想起什麽,又回過頭來望着李落,嬌喝道,“喏,玄樓侄兒,你說我的箭術怎樣才能練成和你一樣?”
李落悶哼一聲,臉色微微發黑,這一聲侄兒叫的着實大聲。一旁的侍衛盡都吃吃笑了起來,就連素和遊雲也是一臉驚詫,美目一眨一眨,看來這個淑妃娘娘亦是把素和遊雲給吓到了。
常庭燎幸災樂禍的看着李落,李落也才是不久前這樣幸災樂禍的看着璇玑殿中的舞姬,這報應來的當真是快。淑妃年紀雖然不大,但輩分的确比李落高些,長輩有命,不得不應,李落整了整心緒,仿佛沒有看見常庭燎似笑非笑的神情,面無表情的問道:“這要看娘娘想學什麽樣的箭術。”
“什麽意思?”
“如果隻是射箭靶,無聊了解解悶,娘娘苦練準頭就好,不需我多說什麽。如果要學殺人的箭術,娘娘卻還差得遠了。”
常庭燎明顯不高興起來,沉着臉喝道:“你說說看我差在什麽地方了!?”
李落淡淡說道:“方才我跟在娘娘身後,娘娘一共射了十七箭,我也射了十七箭,不過娘娘你可曾聽到我箭離弓弦的聲音?娘娘如果想學殺人的箭術,等什麽時候做到箭離弦無聲之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