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草海諸族垂涎我大甘的錦繡河山,除了這些打打殺殺不用腦子的事外,有空了不如多讀讀書,當你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也就不會在這裏丢人現眼了。”
“說得好。”關悅怒喝一聲,朗聲笑道,“番外蠻夷,怎知我大甘底蘊,江山雖好,也不是你們這些蠻人能夠染指的,敢犯我大甘者,必将有死無生。”
“有死無生!”營中諸将士齊聲怒喝,吓了蒙厥騎兵一跳。
最先說話的蒙厥将士啐了一口,恥笑着掃了一眼大甘将士,不屑回道:“牙尖嘴利的南蠻子,隻會耍嘴皮子功夫。喏,那定天王。”
“諸位還有話說?”
“當然有話說,你還記不記得你在秀同城裏的蝦兵蟹将,嘿嘿,你不想知道他們現在在什麽地方?”
李落臉色一變,擔心的事終于發生了。分雁樓之變後就沒有朱智幾人的消息,生死未蔔,下落不明。李落仔細想過,不外乎兩種情形,其一是被蒙厥及草海諸部的大軍隔斷南下去路,無法返回或是要繞路才能返回北府。這種情況倒還好些,隻是多費些時日罷了。另外還有一種境況,便是李落最擔心的,朱智幾人暴露行蹤,被困秀同,要麽戰死,要麽被蒙厥所擒,不管是哪一種都兇多吉少。眼前蒙厥将士看樣子不像無的放矢,約莫是朱智幾人真的落在了蒙厥手中
李落呼了一口氣,眼皮微微抽搐,當初從歇馬店出關北上,一行諸人中周放另有密謀,不曾出關,這才躲過了秀同之變。隻是随李落潛入秀同城的其餘幾人,連同朱智錢義在内皆都身陷秀同城中,自李落破圍而出後,直至現在也沒有聽到中軍騎幾将的消息。
“還請相告。”
“哈哈,怎麽着,堂堂大甘的王爺也要求人了不成?”蒙厥幾将放肆大笑道。
“軍中弟兄生死不知,如果求人能知道他們的消息,這也沒什麽不可以。”
“啧啧,說的比唱的還好聽,既然是求人,就該有個求人的樣子,他奶奶的,站的那麽高是看不起老子麽!”
李落神色不變,飛身落下瞭台,緩步走出軍營。關悅神情一緊,也連忙搶下瞭台,跟着李落出了軍中大營。
李落沒有騎馬,也沒有帶兵刃防身,就這樣直直向着蒙厥幾人走了過去,關悅被李落阻在營門處并沒有跟過來。
走得近了,蒙厥将士臉上雖有戲谑,但也不乏驚訝,沒想到李落敢獨自一人出營,不過想起李落曾寥寥數人就夜闖蒙厥大營,似乎自己這些個人還入不了李落的眼。
蒙厥将士念及此處,隻覺得心裏猛然竄上一股無名火,看着眼前信步而行的李落愈發覺得礙眼。蒙厥将士這樣挑釁,就是因爲數天前李落闖營,毫不留情的掃了蒙厥鐵騎的面子,數萬人被區區三人戲耍的團團轉,如何能不讓這些蒙厥草莽豪傑心懷不忿,交戰之前羞辱李落一番,順便出上一口惡氣。
李落站定,拱手一禮道:“還請不惜賜教。”
“呸,你當老子是你們大甘那些沒用的廢物麽,不過看你這麽識相,你要是跪下求我,說不定我會告訴你他們的下落。”
李落還沒有說話,大甘這側已是群情激奮,連聲喝罵。蒙厥幾将如此招搖放肆不說,竟然還敢讓堂堂大甘九皇子下跪求人,真是欺人太甚。關悅幾将按捺不住怒意,盡都戎裝上馬,徘徊在營門口,隻等李落一聲令下。
“秀同一戰,你們蒙厥和草海諸部謀算在先,是我大甘棋差一招,營中手足也身陷其中。如果他們知機先行離城,蒙厥自然留不住他們。如果他們走不成,蒙厥未必能生擒我營中将士。”
“你這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來來來,本大爺讓你瞧瞧這是誰。”說完,這名騎兵将士探手抓過另一名騎兵将士橫在身後的布囊,入手頗是沉重,看樣子應該是裝了一個人。
蒙厥将士解開布囊,将布囊中的人抖落在地上。李落悶哼一聲,臉上的血色瞬間隐去,殺氣彌漫,仿佛一頭開閘的惡鬼兇獸,隻差半步就要将眼前這些蒙厥将士撕個粉碎。
蒙厥将士卻也不懼,冷笑道:“我知道你有兩下子,你殺了我,另外幾個一個也活不了。”
李落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的殺機疏忽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歸于平常,隻是卻比盛怒時更讓人心驚膽戰。
“你待如何?”
“我想幹什麽已經說的清清楚楚,你要是跪下求我,我就放了他,營裏那幾個我也可以不殺,日後等你拿東西來換。哈哈,也不用什麽貴重東西,豬狗牛羊都行,反正在我們看來,你們這些大甘廢物也就和豬狗差不了多少。”
“如果我用你們的命換他的命,可好?”
蒙厥衆蒙厥一愣,明白過來,盡都大怒,有性情暴躁之輩已開口喝罵起來。當先一将臉色一沉,不過并沒有出言譏諷,揚手止住身後衆人,冷冷說道:“你也許真有本事殺了我們幾個,不過草海上向來就沒有貪生怕死之輩,你殺得了我們,我們也一定殺得了他,而且我們死了,一定會有更多的人爲我們陪葬。”蒙厥将士一指摔在地上,隻能看到微微抽搐的血人,神情漠然的說道。
李落的确有把握憑借輕功在蒙厥将士調轉馬頭之前将他們斬殺在這裏,不過卻沒有把握在這之前還能救下馬蹄下的人。蒙厥将士重血性、輕生死早已不是什麽秘密,李落試不起。
馬蹄下渾身是血的人影掙紮着擡起上身,伸手掏出口中塞着的碎布,連聲咳嗽起來。吐出來的已經分辨不出是血水還是胃裏的穢物,肮髒不堪,不知道遭受了何等淩辱。
人影喘了幾口氣,沙啞叫道:“大将軍,爲我們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