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回禀撥汗大人,他們從大營南門突圍而出,國師已帶着鷹爪精銳前去捉拿了。”
“嗯。”相柳兒很平淡的應了一聲。
兩名黑衣人相視一眼,俱都忐忑不安,其中一個硬着頭皮說道:“大甘刺客聲東擊西,看似想要行刺撥汗大人,實則是爲了木歸塞,豈料木歸塞碰巧去巡營,躲過了這一劫。”
“除了這些,營中可有其他變故?”
“刺客身手了得,營中有将士傷亡,除此之外……”
“說。”相柳兒見黑衣人吞吞吐吐,輕叱一聲。黑衣男子一顫,急忙說道:“他們偷走了大甘少師的屍體。”
相柳兒眼睛一亮,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淡然說道:“這具屍體本來就是他們的,算不得偷。可看清大甘來的是什麽人了麽?”
“這個,回撥汗,大甘此番暴露行迹的一共三人,兩人蒙面,還有一人不曾蒙面。蒙面一人應該是在大甘有些名氣的年輕高手太叔古,另外一個身形嬌小,不知道來曆。沒蒙面的,”黑衣人頓了一頓,吸了一口氣道,“是大甘定天王。”
“好大的膽子。”
黑衣人背心一冷,額頭滲出冷汗,都說天子一怒伏屍千裏,到了蒙厥撥汗這裏,這一怒恐怕是要天崩地裂。
黑衣男子急忙說道:“國師和騎兵精銳已追出去了,依屬下看,他們跑不了多遠。”
相柳兒出奇好脾氣的搖了搖頭,淡淡說道:“他們離營後再想追上就難了,這個定天王不同常人,想殺他,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如今姑且算有人和,不過地利不在蒙厥,天時隻占了一半,如果這樣都能留下他,那算我看走眼了。”
“撥汗,可要加派人手圍捕他們?”
“不必了,傳令三軍,修整三個時辰之後即刻南下。李落殺我蒙厥将士,這筆賬當然要和大甘算一算,豈能讓營中将士白白送命。”
“屬下遵令。”兩名黑衣人齊聲領命,終于要揚兵南下了,心情激蕩之餘還有點奇怪,撥汗大人固然傳令出兵,但似乎并不是怎麽生氣,反而有點躍躍欲試的喜氣,甚是讓人費解。
一個黑衣男子大着膽子問道:“撥汗,那國師追殺的大甘刺客怎麽辦?”
“能追上自然是好,追不上就算了。數天前營中剛接到消息,大甘定天王重返澗北城,沒想到他來的這麽快。既然來了,棋子都已經入了局,沒有必要再等了。”
相柳兒的心情似乎不錯,黑衣人笃定的想到,平時哪見過相柳兒這樣耐心的和麾下将士說話。兩人抱拳一禮,退出大帳,去各營傳令。
等兩人離開大帳,相柳兒自言自語的說道:“攪出這麽大的動靜,就爲了一具屍體,看來他也急了。”
剛說完這句話,除了相柳兒外空無一人的營帳中突然傳出一個聲音,飄忽不定,仿佛有人從虛空之中說話,詭誕詭奇至極:“撥汗,是否要屬下查一查木歸塞?”
相柳兒想了想,搖搖頭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木歸塞遇刺雖然有些古怪,不過不值得浪費心思,就算是他心存二心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現在李落既然已經入了局,開始收網吧。”
暗處的影子嗯了一聲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好像從一開始就沒有出現過一樣。
第一縷晨光照上了掖涼州的土地,三匹戰馬風馳電掣,看樣子好像要追着這道初升的晨光。不過緊随身後的一條惡龍卻有些大煞風景,壞了這一刻裘雀府的美景。
當然,馬上的騎士此刻也沒有心情去看一看朝陽初升時的景緻,最少這三人中有一個人已經到了暴怒的邊緣,如果揭開面罩,應該能看見公孫小娘憤怒的幾乎快要扭曲的臉。
他是個瘋子,而且還是個喪心病狂的瘋子。這是姑蘇小娘昨夜之後對李落得出的結論,如果說此刻裘雀府中有誰罵李落罵的最狠,素娘算一個,另一個就是姑蘇小娘了。
從蒙厥大營到現在前後不過數個時辰,姑蘇小娘已經記不清在鬼門關走了多少趟。三人離開木歸塞的營帳之後,李落言簡意赅的說了幾句話,姑蘇小娘現在記着的就是:“我和姑蘇姑娘引開蒙厥将士,太叔兄,你去背太叔大人的遺身過來,我們在營門前相見。”随後便向太叔古說了太叔閑愁屍身所在之地,至于怎麽引開蒙厥兵将的注意,李落沒有說,至少當時姑蘇小娘覺得李落該胸有成竹才對。
隻可惜後來發生的事卻推翻了姑蘇小娘原本的猜想,兩個人一路潛行,去往蒙厥撥汗身處的大帳。越是靠近蒙厥撥汗,守夜的将士就越是密集,終于兩人的行迹被蒙厥兵将喝破。如果不是姑蘇小娘看花了眼,分明在行迹暴露的瞬間,李落還笑了一笑。
接下來是一場混戰,如果沒有李落随身帶着的數件火器,又如果不是蒙厥将士分營,今夜肯定會死在這裏。
混戰中記不清李落救了姑蘇小娘幾次,也記不清姑蘇小娘救了李落多少次,隻知道借着營中燃起的大火騰挪厮殺。兩個人與數萬人,除非是大羅金仙,會些撒豆成兵的本事,要不然有死無生。
在如此境地之下,亂軍之中的李落反而沖殺的津津有味,每每與生死擦肩而過時好像都樂在其中,讓姑蘇小娘着實心寒,這樣的人也許比自己更适合做叫天王手下五鬼,不折不扣是個不要命的瘋子!
兩個人逼近撥汗大帳的速度不快,姑蘇小娘明白李落故布疑陣的意思,越是這樣,蒙厥就要更加小心暗處還有沒有埋伏别的刺客,太叔古行事也能夠更方便些。
不過當公孫小娘百忙之中問了一聲李落何時抽身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