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袂破空聲在院牆外響了起來,藍筱禾沒有察覺,李落聽的分明,身後追兵已到了近處,有數股刺客掠過這座院落附近,還有幾人稍作停留之後,再去了别處搜尋。不過顯然這座院落是一衆刺客最疑心之地,追蹤的氣味到了這裏突然模糊起來,似有似無,不知所蹤。
屋頂上傳來輕輕的一聲咔嗒聲響,藍筱禾一驚,呼吸一重,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上,眨着眼睛驚慌的看着李落。隻是李落仿佛有些累了,靠在床角閉目養神。
藍筱禾爲之氣結,到了這個地步,李落竟然還如此沉得住氣,不慌不忙,似乎這些刺客追殺的另有其人。
就在這時,屋頂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你們是什麽人,爲何夜闖民宅?”
“原來是漠北雙雄,你們兄弟倆不睡覺,躲在屋頂做什麽?”另一個澀啞的聲音冷然問道。
“哼,尊駕何必明知故問,這裏住着誰你們心裏清楚,這裏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速速退去。”
“嘿,鼎鼎大名的漠北雙雄竟然成了别人的看家狗,可笑。”
“找死!”說話之人話中含煞,顯是動了真火。
“不得無禮!梁兄,我們知道這裏是墨卿姑娘的栖身之地,無意冒犯,今夜我等另有要事,并非有意觸兩位的黴頭,不過有一事相詢,還望兩位不惜賜教。”
屋頂一人冷哼一聲,冷冷說道:“什麽事?”
“不知梁兄可否見到一個負傷逃竄之人?”
“沒看見。”話音生硬,斷然拒絕道。
屋頂一靜,似乎在閨床上都能嗅到此刻頭頂上的殺氣。過了許久,問話的人才緩緩回了一句:“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叨擾了,驚擾到墨姑娘就不好了,告辭。”
“不送。”
數道破空聲響起,這些刺客看似對墨卿頗爲顧忌,雖然有些懷疑,但也沒有撕破臉皮,就這樣退走了。
少頃,有人縱身落到了院子裏,隔着門輕聲喚道:“藍姑娘,你睡了麽?”
藍筱禾看了李落一眼,皺了皺好看的鼻子,似乎在說:看見了吧,他們是不敢闖進來的。
李落這個時候也醒過神來,緩緩睜開眼睛,颔首一禮,神色祥和平靜。
藍筱禾向着門外輕聲回道:“本來睡了,又被吵醒了,是什麽人啊?”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黑衣蒙面,身手都不弱,應該是刺客殺手一類。”
“啊,那他們想幹嘛?”藍筱禾故作驚訝的嬌呼道。
門外武士和暖一笑道:“藍姑娘放心,他們不是沖咱們來的,好像在找什麽人,對了,藍姑娘,你可有看見什麽異常?”
“沒有啊,我侍奉小姐睡下就回房了,沒見到有什麽異常。”
“那就好,藍姑娘,今晚秀同城不太平,還請姑娘留在屋中不要出來,有什麽事喚我弟兄兩個就好。”
“嗯,知道了,謝謝梁大哥。”藍姑娘輕輕應了一聲。
“屋中可是隻有藍姑娘一人?”突然,漠北雙雄中另外一人插言問道。
藍筱禾微微一驚,倘若這兩人闖進來可就麻煩了。藍筱禾心念一轉,和聲回道:“隻有我一個,小商早早就睡了,梁大哥,你稍等一下,我點上蠟燭,你們進來說話吧。”說完從床上走了下來,摸索着找到桌上火石,點亮燭火,揚聲招呼道,“梁大哥,進來吧。”
先前說話之人責怪的呵斥了幾句,賠笑說道:“藍姑娘請見諒,舍弟冒犯藍姑娘了,哪有深夜到姑娘閨房的道理。”說罷微微一頓,沉聲喝道,“讓弟兄們都撤回來,這些人陣勢不小,免得結下梁子。”
“是,大哥,我這就去。”
“嗯,藍姑娘,夜深了,你早些休息吧。”說完不等藍筱禾回言,門外兩人各自散去,悄然守着這座藏嬌小院。
藍筱禾輕籲了一口氣,額頭微微有些汗意,也是賭梁家兄弟不敢進來,要不然可就要暴露李落的行蹤了。
藍筱禾将蠟燭移到床前,撩開簾子打量了李落一眼,眉頭緊蹙,低聲說道:“我替公子包紮一下傷口吧。”
李落和顔一笑道:“不妨事,多謝姑娘仗義相助。”
藍筱禾仿佛沒有聽到李落說話,悠悠一歎,取出幾件手帕,屋中有清水,藍筱禾打濕布巾,不容李落婉拒,小心翼翼的擦拭李落手臂上和肩頭的傷口,随後不知道從哪裏找了點金瘡藥,用手帕裹住敷在傷口上。
“我這裏也沒有上好的金瘡藥,将就着先用吧。”藍筱禾輕聲說道。
離藍筱禾很近,身上的幽香清晰可辨,似乎比這龍涎香還要香醇,不由得讓李落心頭一蕩,隻覺得一股懶散酥麻的感覺湧上心頭,便叫這一刻過的慢些,久些。
收拾妥當,藍筱禾盯着李落,目光輕柔,不過瞧在李落眼中反而有些灼熱的錯覺,格外能撩動人的情絲。
“還不知道公子叫什麽名字呢?”藍筱禾吐氣如蘭,輕輕問道。
“我姓李。”
“哦,原來是李公子。”藍筱禾并沒有怎麽放在心上,似乎也覺得太過靠近李落,俏臉又是一紅,稍稍退開數尺,将沾上血水的布巾收拾幹淨。刺客已經離去,秀同城的夜仿佛又安靜了下來,藍筱禾在屋中忙碌着,卻也不知道該忙些什麽,隻是不敢回頭再看床邊的李落。
燭火晃動,逗弄的這一屋天地也醉了。李落怔怔的看着假裝忙碌的藍筱禾,和聲問道:“姑娘今夜救了我,除了這塊龍涎香,我卻不知道該如何報答。”
“不用啦,我救你也沒想着讓公子報答我,舉手之勞而已,算不得什麽。”
“在藍姑娘看來或許是舉手之勞,在我卻是生死之判,如果将藍姑娘卷入這場是非之中,在下就更難安心了。”
“呵呵,公子言重了,我不過是借了我家小姐的名頭,公子要謝就謝我家小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