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筱禾心頭狂跳,好在人影沒有動,藍筱禾急忙将風燈拎起來一照,一身血衣的李落頗顯尴尬的站在一旁,也許是覺得自己這個模樣出現的太過突兀,稍稍有些拘謹模樣。
藍筱禾驚呼了一聲,又急忙掩住朱唇,不可思議的看着渾身是血的李落,驚駭欲絕。
李落淡淡一笑,和聲說道:“藍姑娘莫怕,我隻是路過而已,馬上就要離開了,姑娘早些休息吧。”
藍筱禾吃驚的看着李落,實在想不出一個渾身是血的人還能這樣淡然自若,愣在當場,頗是無言以對。
李落拱手一禮,就要離開這座院落,藍筱禾伸手抓住李落衣袖,秀眉微蹙,輕咬朱唇,細聲問道:“是不是有人在追殺你?”
李落沒有答言,展顔一笑道:“夜了,在下這般模樣吓到藍姑娘了,得罪,告辭。”
“你等等。”藍筱禾似是打定主意,四下張望一眼,也不避諱的拉起李落就走,來到一間偏房前輕聲說道,“你先在這裏躲一躲,等天亮了再走。”
李落一愣,隻不過是萍水相逢而已,藍筱禾似乎不該這樣惹禍上身。
“藍姑娘,這?”
“有小姐在這裏,就算有人追殺你,他們也不敢亂闖的。”藍筱禾見李落一臉驚訝,瞪了李落一眼,輕聲責備道,“你都已經受了這麽重的傷,再出去可如何是好。”
李落摸了摸鼻尖,訝聲問道:“藍姑娘,你不怕我心存惡念?”
藍筱禾搖了搖頭,見李落有些疑惑,輕歎一聲道:“這不是我說的,是我家小姐,她說你不是壞人。”
“墨姑娘與在下隻是一面之緣,何以能斷定在下不是壞人?”
“唉,你這個人呀,非得讓别人以爲你是壞人才甘心麽?我家小姐識人無數,她說公子不是壞人,那公子就一定不是壞人。”藍筱禾笃定答道,對自家小姐有一種看似盲目的信任。
李落停步不前,藍筱禾有些急迫,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将李落拽進閨房之中。房間不大,收拾的極是幹淨整潔,有一股女兒家自有的淡淡香味,将李落身上沾染的殺氣沖散了許多。
入屋後藍筱禾點亮燭火,打量了幾眼,屋中小了些,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藍筱禾咬了咬呀,一指秀床,紅着臉說道:“你躲到床上去。”
李落一怔,這的确有些太孟浪了些,就算自己不在意,萬一傳出去可就壞了人家姑娘的名節,随即輕聲回道:“藍姑娘,萬萬不可……”
“我都不在乎,你怕什麽呀?别磨磨蹭蹭了,萬一追殺你的人找到這裏,我和小姐會打發他們的。”藍筱禾雙頰生暈,嬌豔欲滴,不過倒是幹脆的很,一點也不扭捏,反倒是李落有些拘束。
李落誠顔道謝,不過卻沒有藏身的意思,藍筱禾有些急了,柳眉倒豎,嗔怪的看着李落。
李落和顔回道:“萍水相逢,藍姑娘不顧安危救在下,在下銘記于心。不過姑娘高義,在下更不能讓姑娘置身險地,實不相瞞,我已被人暗算,追殺我的刺客能憑借氣味追蹤而來,眼下他們離這裏不會太遠,最多盞茶工夫就會找到這裏,如此一來豈不是連累了藍姑娘和墨姑娘,就此别過,如果今夜我僥幸不死,異日必将登門道謝。”
藍筱禾吃了一驚,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事,看着李落一身血衣,大約是不會錯的。
就在一籌莫展之際,藍筱禾眼睛一亮,嘻嘻一笑道:“有辦法的。”說完跑去櫃子裏一陣翻找,取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淺淺一笑,自言自語的說道,“算了,我是爲了救人,小姐不會怪我的。”從盒子中拿出一塊黑乎乎的東西,在李落眼前亮了亮,低聲說道,“隻要點上這塊香料,不怪是什麽氣味保準别人都聞不到。”
李落望着藍筱禾掌心的香料,訝色一閃即逝,疑聲問道:“龍涎香?”
藍筱禾點了點頭,有些不舍的皺了皺眉,歎了一口氣,輕聲說道:“是呀,桑海也沒幾塊了,小姐稀罕的很,這次就帶了這麽一小塊出來,用了也就用了,反正隻是死物,先救人要緊。”
李落暗自詫異,龍涎香是香中至尊,大甘皇宮中也沒有多少,後宮嫔妃中恐怕也就隻有幾位權妃寵妾手中才有幾塊,的确是稀罕之物,想不到墨卿竟然也藏有這等珍貴的龍涎香,桑海之名,果然非同凡響。
藍筱禾取過香爐,點上龍涎香,香氣瞬間就充滿了整個屋子,香味四溢,李落沒有懷疑,此香一經點燃,整個院落頃刻間都會被龍涎香的味道籠罩,确确實實可以掩蓋身上的血腥味和不知根底的異味。
藍筱禾一副小女兒家的模樣,貪婪的聞了聞,瞥見李落正在怔怔的望着自己,俏臉一紅,吹滅燭火。隻聽得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藍筱禾已上了香閨,細弱蚊吟的說道:“你過來。”
不知道是香氣太過誘人,還是這房中女子體香更爲魅惑,李落宛若着魔一般緩緩走了過去。到了床邊,李落實在沒法子就這樣藏到床簾之後,還是藍筱禾将李落拉了上來。
香閨中,靜的旖旎,隻能聽見藍筱禾帶着羞澀的急促呼吸聲,隐隐似乎心跳聲也清晰可辨。過了少頃,漸漸可以看清香閨中的情形,藍筱禾抱膝坐在閨床一端,頭深深埋進懷中,似乎極是羞赧,香肩微微有些顫抖,說不出的羞惱還是别的意味。
李落眼觀鼻鼻觀心,正襟危坐,坐在閨床的另一端。兩個人彼此井水不犯河水,隻是此刻簾下的氣氛着實尴尬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