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神色不變,還是這樣安安靜靜的站着,沒有一絲出奇的地方,好像沒有看見這些散發着危險味道的金沙,唇邊含笑,瞧在狂鷹眼中格外有一種嘲諷的意味。
狂鷹斷喝一聲,長刀一卷,出手便是卷沙決。
狂風起,金沙流彩,絢爛的讓人迷醉,不過這樣的風景卻兇險的很,如果被金色旋風吞噬下去,有死無生。
樓中驚歎李落勇氣可嘉的豪雄都爲李落捏了一把汗,雖然不知道淩孤眠口中所說的大甘定天王和天南宋無缺的刀法有多麽驚人,但眼前這一刀已到了鬼哭神嚎的地步,不說求勝,保命隻怕都不容易。
李落心如止水,似乎還有暇驚歎一下這樣好看的光影。
等到刀氣漫過來的時候,李落輕輕的将兩隻手探入了這股狂風之中,一靜一動,對比的格外強烈。
驚呼聲響了起來,下一刻仿佛就能看見李落的殘臂斷掌。
驚呼聲剛落,突然間,讓人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道吞天狂風忽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消失的仿佛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高台上隻剩下狂鷹掌中的長刀,和離長刀不足一尺的肉掌。
風停了,金沙歸于原位,前後境況相差之大讓人幾疑是在夢中。
丹吉身軀一顫,眼中綻出攝人的鋒芒,心中大悔,就該先替李落擋下這一戰,不管最終兩人會不會交手,但此時錯過了一個絕佳的機會,再要拉攏李落這樣的絕世高手怕是難了。
樓中不乏高手,眼力狠辣如丹吉之輩就可看清,在李落出招的瞬間,幾乎是一氣呵成,李落連着揮出七掌,五掌落在空處,另外兩掌妙到巅峰的點到了長刀刀身上,就這樣七掌,将不可一世的卷沙刀法破解的幹幹淨淨。
這樣的掌法從來不曾聽說過,這樣破招的法子更加聳人聽聞,豈是一個膽大可以形容其萬一的。
驚呼聲也随着狂風消失的一幹二淨,幾乎所有人都用一種癡呆的神色望着李落。
卷沙刀法霸絕漠北,固然不是沒有人能接下這一刀,但破解的這樣匪夷所思卻是誰也想不到,或者不敢想的。
諸人更加好奇李落到底是什麽來曆,才能練就如此妖孽的掌法。
狂鷹也吃了一驚,臉色一變,不過此刻正在局中,想不了這麽多。
卷沙刀決被破,狂鷹招式不到用老,長刀一收一放,破沙決。
這一刀狂鷹用上了九成功力,刀勢之盛,刀意之濃,讓太叔古勃然失色,如果剛才是這一刀,恐怕自己難以全身而退了。
應着狂鷹的破沙刀法,李落臉色也凝重了些許,指如蘭花,以快打慢,靈動的繞着長刀翻舞騰挪。
動靜之變又換了一邊,這次是李落的動,狂鷹的靜,讓樓中旁觀衆人有一種抓心撓肝的癢,隻想大聲喝彩,又怕擾了場中兩人的清靜,隻好屏息靜氣,連大氣也不敢喘。
丹吉雙手緊緊的抓着木台外的圍欄,心緒震動,圍欄上清晰的留下了十個指印,深及數寸。
手指和手掌變化極快,也不知道李落點出了多少指,又揮出了多少掌,這道可以斬斷天地的刀光終于被掌勁一點點磨去了鋒芒,漸漸的快了起來,刀氣也漸漸呼嘯出聲,從凝而不散到散而不凝,破沙決果然沒能見功。
狂鷹冷冷一笑,破沙決無果而終,招式不變,隻是輕輕的将長刀上下調轉。
李落周身一寒,冰心訣急速流轉,一股危險的氣息從腳底直竄入心間。
李落心知不妙,狂鷹該是另有後招,不過狂鷹不會給李落喘息的機會,寒聲說道:“遲了。”
話音剛落,李落突然感覺整個身軀困在了一個看不見的漩渦中,掙脫不出,就連動上一步都格外艱難,周身寒毛瞬間立了起來,看不見的殺招才最可怕。
狂鷹的冷笑顯得更加殘酷,這一招既分勝負也決生死,看不見摸不着,如果沒有招,又怎麽才能破招。
到了生死關頭,李落忽然閉上了眼睛,狂鷹一愣,險些以爲李落這是要束手待斃,不過手中卻沒有絲毫停留,下手無情。
樓中有人心存不忍,或是不願看見血濺當場的結局,齊聲喝止,不過都晚了。
沒有晚的是兩根手指,李落食指中指并立成刃,舍棄身外刀氣殺意,單單刺向一處。
這一刺很快,狂鷹的刀也很快,快的連丹吉和淩孤眠之輩也沒有看清發生了什麽,隻覺得好像刀光之中又亮起了一道一閃即逝的白芒。
丹吉眉角一顫,悶哼一聲,想到了什麽,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高台上的兩人。
李落和狂鷹錯身而過,幾乎同一時間轉過身來,相視而立。
狂鷹眼中沒了怒意殺機,帶着一絲驚訝,還有一種不明所以的惺惺相惜,定定的看着李落。
李落擡了擡衣袖,眉頭一皺,右手從肘至腕的衣衫已被利器割開,一道尺許長的血痕怵目驚心,不過不深,隻是割傷的表皮,沒有血迹流出。
鬥轉星移固然是天下一等一的絕學,隻是李落習來不久,單憑眼下境界還無法和絕頂高手争雄,該是時候下一番苦功了。
“這是什麽刀法?”李落淡淡問道。
“狂沙刀法,流沙決。”
“流沙決?嗯,法如其名。”李落面不改色,誠顔贊道。
“你見過沙漠中的流沙?”
李落沒有應聲,狂鷹不置可否,徑自說道:“沒見過流沙的人絕對破不了這一招,你是我所遇人中能在流沙決下全身而退的第一人。”
“也不是全身而退。”李落揚了揚衣袖。
狂鷹灑然一笑道:“這點傷算得了什麽。”
“傳聞中閣下擅施雙刀,一長一短,今日一見,果然是武道絕學。”
狂鷹左手一抖,從袖中劃出一把薄如蟬翼的短刀,刀身慘白,不但是一把短刀,而且還是一把軟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