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能替周兄辦件事,向某高興還來不及,你我弟兄不說二話,你放心,我一定把公孫姑娘安安全全的送到卓城。”
“好。”周放轉頭看着公孫婉清,從懷中掏出一物,卻是半分樓的令符,和聲說道,“公孫姑娘,這是半分樓的令符,你拿着,路上倘若有什麽事不方便,大可找江湖同道相助,找什麽人,什麽人不能找,向兄自有分寸。
到了卓城半分樓,你持這塊令符去找釋樓主,他必不會讓姑娘失望。”
公孫婉清接過令符,入手還有些溫熱,心中一暖,眼眶有些濕潤,低吟道:“多謝周大哥。”
“好了,那我們就此作别,路上多多保重。”周放故作淡然的揮揮手道。
“周大哥,你們?”
“我和諸葛公子另有要事需得北上一行,快則半年,慢則一年,到時自會返回卓城,希望到那個時候能聽見公孫姑娘兄長的消息,咱們卓城再見。”
“嗯,周大哥,你們也小心。”
“好,時辰不早了,走快些入夜前應該能趕回梅山縣。”
公孫婉清朱唇輕啓,沒有說出話,深深的看了周放一眼,向李落颔首一禮,轉身離去。
向百杵拎着梅花釀,沖着周放擠眉弄眼,壓低聲音道:“放心,有我在,保證少不了公孫妹子一根寒毛。”
周放心中一寒,一把拉住向百杵,疾聲低語道:“向兄,你可千萬别亂說。”
“嘿嘿,怎麽會,我自有分寸不是麽。”說罷向百杵沖兩人揚了揚頭,打聲招呼,疾走幾步,伴在公孫婉清身側。
周放一陣頭疼,也不知道讓向百杵送公孫婉清去卓城是對是錯,就怕向百杵熱心的過了頭,這一路上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到時再見面可就尴尬的很。
周放患得患失,良久才回過頭。
周放剛一回頭,就看見李落正一臉異色盯着自己,臉皮一燙,告罪道:“周某該死,誤了公子的正事。”
李落展顔一笑,朗聲說道:“周兄說錯了,這才是正事。”
錢義幾将面顯揶揄,偷偷耳語。周放幹咳一聲,道:“是我多事了。”
李落正顔說道:“周兄此言差矣,同在江湖就該有仗義援手之舉,如果江湖上沒了這些道義,那這個江湖又有什麽意思,江湖上有周兄這樣的人是大甘之幸。”說罷李落抱拳一禮,和顔接道,“咱們也趕路吧。”
周放怔了怔,這樣的話往日也沒少聽到過,不過此番從李落口中說出,卻讓周放感慨萬千,暗自思索,自己到底當不當得起李落這一句大甘之幸的贊譽。
一行人加緊趕路,夜剛過半就出了藏雲谷。
大甘在藏雲谷北端設有一處軍營,李落曾在來往公文中瞧見過,該是有五千人鎮守此處。
出了山谷沒多久就瞧見了這處軍營,營火在夜晚的迷霧中隐隐灼灼,看的不甚真切。
不過隻看燈火,左右雖還整齊,有些章法,但落在深悉軍陣布置的李落和牧天狼幾将眼中,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零亂,破綻百出。
金屈卮冷哼一聲道:“雜亂不堪,真要有敵軍襲營,隻怕連半個時辰都撐不住,還守什麽關。”
錢義擡眼掃了掃,漠然應道:“是有些亂。”
周放聞聲望了過去,倒不覺得這座軍營如此不堪,反而這些營火前後呼應,看樣子布置的頗顯齊整。
尚黎瞥了一眼,滿不在乎的接道:“不用多少人,就咱們中軍騎的人手,殺幾個來回容易的很。”
周放暗自咋舌,戰場厮殺果然和江湖争鬥不同,隻瞧李落身邊幾将淡然自若的風采,不敢想有一日三十萬牧天狼縱橫奔馳時該是怎樣一番景象。
李落神色清冷,不見喜怒,平聲說道:“走吧。”
幾人繞開軍營,沿着官道趁夜色趕路,一路上幾乎沒有碰到巡夜的兵将,偶爾見到一兩隊人馬,皆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都是例行公事罷了,天寒夜冷,一個個着急趕回營地取暖睡覺。
夜深了,看不清李落臉上的神色,不過五人都是沉默不語,沒有人說話。
醜時剛過,道旁有一處暫供歇腳的驿站,驿站外拴着不少馬匹,正是長安镖局一行。
周放幾人略作寬心,快步走了過去。
離着驿站尚有幾十丈,就聽見暗處有人沉聲喝道:“來者何人?”
“魏兄,是我們。”周放聽出說話之人的聲音,和聲應道。
“啊,是周少俠,你們這麽快就回來了?”說話間從暗處走出一人,正是長安镖局魏駒。
魏駒話音剛落,隻見魏駒身後的夜色中一道人影宛若幽靈一般飄了出來,無聲無息,臉色冷肅,卻是牧天狼将士侯西來。
看見李落,侯西來躬身一禮,但沒有出聲,心神依舊放在身外四處。
周放略略吃了一驚,侯西來在李落随行六人中不怎麽起眼,平日也甚少說話,沒想到輕功造詣如此不凡,一眼難斷深淺,比之衛翼怕也不遑多讓,而且警惕之心絕非衛翼能及。
牧天狼麾下人才濟濟,随便一員營中将士就有如此身手,無怪天下群豪側目。
周放應了一聲,道:“品梅會起了變故,散的早,我和諸葛公子先趕回來了,今夜是魏兄守夜?”
“嗯,我倆是一路,往裏些是鐵屠和東主身邊的應少俠,周少俠,夜裏風寒,裏邊說話吧。”
“好,辛苦魏兄了。”
“哪裏,分内之事,何言辛苦。”魏駒拱手一禮,讓開去路。周放也不多話,和李落幾人向驿站走去。
路上遇到鐵屠和應峰,幾人打了聲招呼,進了驿站。驿站頗顯空蕩,除了長安镖局外再沒有旁人,有值夜的趟子手見到周放幾人回來,連忙通報給毛空知曉。
不多時,毛空和韓進出了客房,镖局衆人神色清朗,不見困意,确是走慣了江湖,不是尋常江湖人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