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夷仿佛沒了生氣,隻有進氣,沒有出氣,癱倒在地。
何朔驚怒交加,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悲怒狂喝道:“騙子,都是騙子,我忍辱負重幾十年,到頭來卻隻是一場騙局,你們這些人都該死。”
何朔極盡瘋癫,隐隐有走火入魔之兆,覃沖悄然扣住何朔肩頸要穴,用功低喝道:“何兄,靜心,找到令符,何家還是你的何家,萬梅園也是你何家之物。”
何朔一頓,神色熱切起來,眼中爆出精芒,大叫道:“對,對,隻要我找到令符,萬梅園還是我的,何家也是我的。”說罷眼中兇芒畢露,惡狠狠的盯着何月鈎道,“交出令符,我饒你一命。”
“哈哈,你饒我一命?何朔,你當真死到臨頭還不知道。”何月鈎狂笑道。
覃沖淡淡說道:“何少俠槍法不弱,不過要勝過我和仇兄弟的劍都難,還敢大言不慚,莫要逼我再出手,這一次就不是點到爲止了。”
“是麽,你可以試試看。”何月鈎斂去笑聲,高深莫測的看着覃沖幾人。
覃沖見何月鈎這樣有恃無恐的神色,心裏也有些嘀咕,難不成何月鈎還有什麽依仗。
負劍男子極是不耐,冷聲說道:“斷了他的手腳,看他還有什麽話說。”
覃沖看了一旁亦有些雲山霧裏的周放和李落一眼,和聲問道:“不知半分樓的兩位怎麽說?”
不等周放回言,何月鈎冷冷掃了李落一眼,哼了一聲,道:“多此一舉。”
李落啞然失笑,摸了摸鼻尖,搖頭不語。
覃沖眼睛一亮,沒想到這個何月鈎如此幫手,眼瞅的高手不爲己用,一心求死,那就怨不得自己了。
覃沖和負劍男子相視一眼,打了個眼色,就要出手。
突然關門内傳來一陣悠揚的琴聲,剛才還一臉傲色的何月鈎忽然收斂狂傲姿态,躬身聆聽。
琴聲很動聽,像極了這萬梅園裏的梅花,孤芳自賞,與雪争豔。
琴聲剛起,場中這些内力精深之輩不約而同的生出一種錯覺,琴聲下,梅花,梅樹,流雲,乃至樹間的迷霧都活了過來,而場中這些人顯得格格不入,似乎下一刻就會被這些死物吞噬的一幹二淨。
覃沖臉色微變,驚疑不定,琴聲中仿佛整個萬梅園都活了過來,草木皆兵,一座宛若仙境的梅花園頃刻間成了一座殺陣,而進入這座萬梅園的人生死已在撫琴之人的手中。
琴聲來的突然,數息之後便即消隐無蹤。
覃沖身形微微一晃,冷汗已沿着背心流了下來。再看諸人都好不到哪裏去,就連李落和周放也微微變色。
等到琴聲不見之後,何月鈎這才恢複之前的神态,不過卻多了一份驚訝,似乎有些難以置信,良久才緩緩說道:“你們可以進去,家姐要見你們。”
衆人心神被琴聲所攝,一時沒有應聲。
何月鈎嘲諷說道:“不是口口聲聲要萬梅園的令符麽,怎麽到這個時候反而不敢進去了?”
覃沖不爲所動,凝神思索這萬梅園裏的古怪。
何朔心智雜亂,幾十年支撐着自己的信念一夕之間蕩然無存,如今已經失了常心,隻想進去看一看何月鈎說的到底是真還是假,聞聲怒吼道:“進去就進去,就憑你能攔得住我們麽!”
“我的确攔不住你們,但這裏是萬梅園。”
“萬梅園又怎樣,區區幾株破梅樹而已,一把火燒了這些梅樹,大不了一起死在這裏。”
何月鈎神秘一笑道:“你們何家從來都不知道萬梅園到底是什麽。”說完竟就這樣讓開關門,先一步飄然退了進去。
何朔長嘯一聲,也不招呼身旁之人,急匆匆沖了進去。
覃沖和負劍男子相視一眼,壓下心頭疑慮,也跟了上去。
周放掃了身旁衆人一眼,沉聲說道:“此關之後兇險不明,諸位可自行決斷,若想進去就進去,若是不願,還是到萬梅園外等候。”
諸人神色各異,不少人卻也蠢蠢欲動,好奇的想要瞧瞧萬梅園中藏着什麽隐秘。不過方才的琴聲詭異非常,一時間也不敢輕易拿主意,機緣雖好,總歸是要有命消受才行。
一個男子低聲問道:“剛才的琴聲這麽古怪,周大俠,可否請你指點一二。”
周放微一沉吟,平聲說道:“到底是誰人撫琴,在下不敢斷言,不過此人的手段如此了得,隻怕我也未必能全身而退,若是諸位進去,如果我能援手,必然不會坐視不理,不過我猜不到内中虛實,隻能各安天命。”
人群中諸人議論紛紛,誰也不敢輕易拿定主意。
李落和聲接道:“如果要進去這裏,諸位切莫輕舉妄動,靜觀其變,如果有什麽兇險,早一步脫身爲上。
先前進去的三人此行志在必得,動手過招極有可能,不管看到什麽或是聽到什麽,如果沒有把握,請諸位原路退回。”
“就怕進去容易,出來不易。”公孫婉清清冷說道。
李落和周放微微一怔,周放暗歎一聲,道:“這也有可能。”
衆人臉色一變,關内之人既然敢這樣放人進來,自然會有後招,公孫婉清的話十有八九錯不了,如果再有這樣一曲勾魂攝魄的琴音,能否活着出來的确就像周放所言,隻能是各安天命。
一名男子搖搖頭道:“算了,在下還是不進去了,武功不及周大俠和諸葛公子不說,要是那兩人起了殺心,恐怕要把命留在這裏,還是去萬梅園外等着吧。”
話音一落,數人連連點頭,起意離開這裏,免得卷入何家這無妄之災。
幾個人定下心神,打算結伴離去,臨行之前,方才說話的男子向周放抱拳一禮道:“周大俠,你多半是要進去看看的,還望小心,我們在萬梅園外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