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醉心索下心先醉啊。”虬須大漢怅然歎息道,臉上還有幾分陶醉,果然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李落莞爾一笑,看大漢的樣子,說不定還是公孫婉清的傾慕者:“原來是這樣,隻是公孫家突然遣門人行走江湖,不知道有什麽緣故?”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聽說這小娘們在找人,還是個男人,我呸,十有八九是個負心漢,這要讓老子逮到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讓這麽個可人兒抛頭露面,活該千刀萬剮。”虬須大漢忿忿說道。
李落随聲應了幾句,心中卻不做此想,或許有别的緣故,不過最好别和姑蘇小娘扯上什麽關系。
也許是虬須大漢說話聲音大了些,公孫婉清似有所覺,回頭瞧了幾眼李落三人。
李落和顔一笑,微微點了點頭。公孫婉清眉頭一皺,别過頭沒有理睬。
李落沒有在意,倒讓虬須大漢取笑了幾句,不過顯然将李落瞧成同道中人,頗有同病相憐的意思,讓李落哭笑不得。
天色越來越暗,終于在探手能摸到第一縷雲霞的時候,李落扶着盧浩然攀上了朝木山峰頂。
傍晚的霧氣更重了些,遠處隐隐約約藏着什麽龐然大物,被雲霧籠罩,看不真切。
但一行人剛剛落腳山頂,一股股清香欲醉的梅花香味撲面而來,将諸人一路上的辛苦乏倦一掃而空,隻覺得有一股透心而來的清朗舒适,不管在山道上如何埋怨,到了這裏就都生出不虛此行的念頭來,沉浸在花香中久久發不出聲音。
盧浩然貪婪的吸了幾口香氣,沉醉其中,就連李落幾時走開都沒有覺察到。
周放見到李落,呼了一口寒氣,固然花香撲鼻,但周放卻沒有沉迷其中,反而有些後怕,低聲說道:“王爺,太危險了。”
李落輕輕噓了一聲,笑道:“周兄,你我兄弟相稱,沒事的,累周兄記挂了。”
周放谏言幾句,當真是怕李落又再隻身犯險。
李落含笑應下,方才救人時已放出背後當關中的相思,扣在懸崖邊的鐵鏈上。
相思極細,再加上李落一起一落極是迅捷,旁人沒有留意到,便有人以爲李落真有這樣鬼神莫測的輕功絕藝。
就在衆人沉醉于花香雲海之中時,從雲霧中走出一人,一聲朗笑:“諸位辛苦了,何家上下多謝諸位賢才駕臨寒舍,備一杯水酒,怠慢之處還請見諒,請。”說罷作勢欲請衆人去往身後雲霧之中。
随着男子這一聲長笑,不遠處突然亮起無數風燈,如真似幻,迷影憧憧,将山頂籠上一層虛無缥缈的仙氣。
但見雲霧時重時輕,遮擋的風燈燭火的光亮明暗交織,流雲若素。
雲霧流淌之際,便可以從霧氣薄些的地方瞥見一株靜谧悠然的梅花樹,宛若一個千嬌百媚的絕世佳人,掩口輕笑,流盼含情。
周放低聲說道:“他是何家大公子何山雪。”
李落點了點頭,這位何家公子儀表不凡,舉手投足之間雍容自在,顯見是閱曆頗深之輩。神态不卑不亢,不過于親近,但也沒有孤傲不群,謙和有禮,頗顯大家之風。
衆人客氣一二,似乎能透過雲霧聞到梅花釀的酒香,誘惑難擋,三三兩兩歡顔笑語的步入雲霧之中。
穿過雲霧,大約五十丈遠近,一行諸人到了萬梅園前。
宮燈挑亮,樹下随意擺着酒桌,美酒佳肴,琳琅滿目,更讓人大感意外的是酒席中的菜肴俱都還冒着熱氣,時間拿捏的恰到好處,顯然何家是動了些心思的。
原本有些首次登上朝木山的江湖才俊還有怨言,此刻見了何家如此布置,也俱都消了幾分怒氣,招呼相熟的朋友一起入座,把酒言歡,燈下賞梅。
月隐冬寒,但在山頂這裏,寒氣似乎被這夢幻般的意境沖淡了許多,暖洋洋的讓人沉醉其中。
酒席設在梅林之下,既有熱鬧,又有幽靜。
身旁梅樹恣意招展,花間樹梢有流雲飄蕩飛舞,雖無歌舞,但這些雲霧缥缈,像極了天阙之上的仙女,長袖善舞,款款柔情。
衆人不約而同的生出端坐天宮之上的意氣來,不論是誰都被此刻身外景色感染,一些文人墨客便忍不住吟上幾句詩,一派仙家神态。
梅花林下沒有刻意修整,山是山,石還是石,處處透着自然。
林間有數十隻火盆,驅趕潮濕寒氣,酒席就錯落有緻的安置在火盆左右,粗略看去就四五十之多,衆人圍坐,算下來此來萬梅園的當也有三百餘衆。
天色已晚,風燈火燭的光亮都不能及遠,最多也隻能照亮百丈方圓,遠處就隐在了雲霧當中。
但就是眼前能看到的景色已是絕美,不知道到了清晨這萬梅園該是怎樣的一副盛景。
李落和周放,還有同行而來的向姓男子坐了一桌,同桌還有幾個與周放有過數面之緣的江湖同道,笑語談說,甚是融洽。
少頃,何晚唐也湊了過來,添了一個座位,誠顔道謝李落三人的援手之德,頗有幾分賓主俱歡的意味。
周放絕口不提明日闖關一事,和向姓男子幾人聊些江湖上的閑聞趣事。
李落靜靜的坐在一旁,偶爾說上一兩句話,雖然有些陌生,但也沒有拘禮束縛,比起往日來更顯随意。
“哈哈,周兄,你果然還是來了。”這是何山雪走了過來,朗聲笑道。
周放起身一禮,何山雪擺手笑道:“如今咱們是在朝木山上,那管什麽禮數,來來來,在下要好好敬周兄幾位一杯,聽晚唐說起,上山時幸虧有諸位不辭辛苦相助,這份心意山雪記下了。”
“舉手之勞,何兄千萬不要放在心上,這杯梅花釀足夠相抵了。”周放笑道。
何山雪落座,招呼同席衆人滿飲一杯,和衆人一一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