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喜好梅花的景色,看看倒也無妨,如果沒那個興緻,冷冷清清的有什麽好看,還不如在下面喝酒品茶來的自在。
再者何家品梅少說也有幾十年了,未嘗沒有人和你一樣的心思,但直到如今江湖上也沒有傳聞,恐怕那梅林中另有玄機,許是好進不好出。”
如果是破關而過,何家中人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另辟蹊徑的多半難以魚目混珠,衛翼想了想也就熄了這個念頭,壓低聲音問道:“老爺子,何家不是說闖關之後就有機緣麽,您老當年破了兩關,不知道得了什麽機緣?”
毛空聞言怔怔出神,似乎有些緬懷,良久沒有接言。
韓進岔言笑道:“不是說萬梅園中的機緣各不相同麽,你知道這些也沒用,興許丢給你石龍翻的菜譜,難不成你還要學着當一代神廚?”
衛翼一呆,一臉苦色,連連搖頭。
衆人不禁莞爾,倒是頗爲佩服韓進的口才和眼力,能夠不着痕迹的化解眼前尴尬。
突然,毛空咳了一聲,淡然說道:“其實這也算不得什麽江湖秘聞,老朽當年得的機緣就是這七十二路空明透穴手。”
“什麽!?”諸人皆是一震,就連李落也不禁面露驚意。
毛空能仗着七十二路空明透穴手在江湖上闖出名号,雖說未必上得了奇功絕藝榜,但也算得上是江湖少見的絕學,如此看來,這何家好大的手筆。
李落幾人還好些,長安镖局諸人都驚訝的合不攏嘴,不管是衛翼還是鐵屠魏駒之輩,此際眼中都是精芒閃現,如果能有一手絕藝,未必不能一鳴驚人,名揚江湖。
李落對這些武功秘笈不怎麽感興趣,隻是何家這般張揚行事,莫非這背後還有什麽不爲外人所知的秘密。
毛空見镖局幾人蠢蠢欲動,雙目一寒,冷聲說道:“别動什麽心思,何家的品梅會也不是誰都能進的,如果沒有請帖,到頭來不過是望門興歎而已。
當年我也是機緣巧合下救過一位何家子弟,這才得了一張請帖,你們莫以爲萬梅園是想來就能來麽?如果真是這樣,何家有多大的家業也經不起這般揮霍。”
衆人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毛空能得一本武功秘笈,或許是何家有意還了毛空的救命之恩。
衛翼的一腔熱氣被毛空這一盆冷水澆了個透心涼,搖了搖頭,興趣乏乏的去了一邊收拾镖車。
“原來去萬梅園還要有請帖才行。”李落喃喃自語道。
周放心中一動,劍眉一揚,和聲問道:“公子想去萬梅園麽?”
“原本是想去看看,不過既然有這樣的規矩,這次就算了,日後有機會再說吧。”
周放和馮震鳴相視一笑,周放朗聲笑道:“也是巧了,在下手中剛好有兩張萬梅園的請帖。”
“咦,周大哥怎麽會有請帖的?”韓進驚咦問道。
“昨日赴宴,何大公子倒是送了在下兩張請帖,原本是想讓周某和馮兄走上一遭,不過咱們身有要事,這萬梅園卻是去不了了,但這何家公子有言送出之物不能收回,剛巧留在身上。”說罷從懷中掏出兩張請帖,當中一個篆體梅字,虬曲蒼勁,像極了一株千年寒梅,躍然紙上。
李落微微失神,莫非是天意如此。周放看着李落沉聲說道:“公子若是想去,請帖倒是無礙,不過請恕在下無禮,這有些不妥。”
衛翼聽見周放手中有請帖,急忙竄了回來,眼巴巴的瞧着周放手中的帖子,隻盼着李落不去了,好讓請帖能落在自己手上,闖闖萬梅園,看看能否碰到毛空當年那般的機緣。
李落明白周放話中之意,身爲大甘權傾朝野的定天王,貿然去這樣一處地方,萬一有什麽閃失,半分樓上下難辭其咎。
李落長吸了一口氣,心念既動,自然不會再猶豫,眼前這座朝木山上的确有牽動李落心神的地方,随即緩緩說道:“周兄,你陪我走一趟吧。”
朱智幾人相顧無言,知道李落心性,倘若李落意定,多半不會半途而廢。朱智踏前一步,低聲說道:“公子千萬小心。”
李落和顔一笑道:“知道了。”說罷轉頭望着周放,和聲說道,“周兄,這是何家贈予你和馮兄的請帖,卻不知換成我會否有什麽不便?”
“不會,帖既是緣,品梅會擇帖不分人,隻要有請帖在手,誰去都是一樣。”
“隻是這樣厚顔借用了馮兄一張請帖,隻怕今後未必能還的上。”
馮震鳴含笑搖頭道:“一張請帖而已,說不上借不借。”
“哼,馮大哥武功高強,未必看得上何家的品梅會,你去能幹什麽?”衛翼不滿說道。
周放眼中一寒,清冷說道:“小翼,你我不是外人,有些話我不會說第二次,武功招式有繁簡之别,但不見得繁簡分别就是高下的分别。
曾有人以太祖長拳十招之内讓我俯首認輸,如果有一天你到了這種境界,就會知道招意強于招式。你見過哪個宗師高手比武切磋是憑借招式定勝負的,都是招意的分别。
倘若你一心隻求其枝葉而忘記根本,武道一途,一生難入高手之列。”
衛翼愣神,一路同行從來沒見過周放這樣聲色俱厲的時候,半晌說不出話來,也不知道方才周放一席肺腑之言能聽進去多少。
李落喚過朱智,命其和镖局衆人先行一步,到山外屯兵軍營左近等候幾日,稍後自會和周放趕過來。
朱智沉聲應了下來,稍作安排,自己和應峰侯西來留在镖車左右,錢義、尚黎和金屈卮在朝木山下接應,以防有什麽不測。
諸人在藏雲谷谷口分道揚镳,李落和周放沿着山間小道向朝木山上走去,毛空一行押着镖車先行出谷。
山林中積雪未消,這個時候上山的人本來不多,不過這條去往萬梅園的山道上路人稀稀落落,尚還有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