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一靜,小福王和宗伯的生死似乎已經無關緊要了。
小福王還好些,不過是人死燈滅,而宗伯落罪,這空出來的巡檢司少卿和樞密院參知一職可是要動動心思才行,尤其是巡檢司中,最好還是不要讓李落一人獨大好些,免得再出什麽亂子。
“但是玄樓從父皇和太後那裏求來七天,不會隻是爲了走走過場,而後再處斬楊大人這麽簡單吧?”李玄澤疑惑不解道。
李玄郢臉色一凝,淡漠一笑道:“那還能如何?怎麽說楊萬裏都是玄樓的人,替他鞍前馬後,做做樣子也是應該的。
不過玄樓一世英名,在這件事上也是一樣無理取鬧,皇子的面子難道還能勝過天子的顔面不成,讓父皇收回聖命,到時候讓人笑話的就不是玄樓一個人了。”
“郢兒,你們在聊什麽?”突然從遠處傳來一個女子聲音,揚聲喚道。
李玄郢幾人連忙轉頭望去,隻見宮總幾人權妃聯袂而來,當中是三人,有雲貴妃,瑜賢妃,還有李玄郢生母曦昭容。
這曦妃原是昭容,隻是現在一衆皇子在李玄旭賜死之後以李玄郢爲長,萬隆帝便擢升曦妃爲德妃,添爲宮中四妃之一。
而另一空缺多年的淑妃也已補上,是當朝骠騎大将軍衛國公常淵之女常庭燎。
此女與卓城中的閨閣秀女不同,聽聞善弓馬騎射,是個女中豪傑,也不知萬隆帝轉了什麽性子,竟然大改以往喜好,納入宮中便賜了淑妃,隻不過這淑妃的淑字看似和這個新晉後宮權妃扯不上關系。
李玄郢幾人連忙一禮,齊聲應道:“兒臣參見貴妃、德妃、賢妃娘娘。”
“起來說話吧。”或許是母憑子貴,曦妃一掃多年來的謹小慎微,頗顯雍容華貴的和聲回道。
“是。”李玄郢幾人站到一旁,讓過諸位皇妃入亭。
珠玉脆響,帶過一陣香風,雲妃微不可查的掃了一眼站在幾人身後垂首不語的李玄澤,和聲問道:“不知道幾位王爺在聊什麽呢?”
“沒聊什麽,說幾句閑話罷了。”李玄郢恭敬回道。
雲妃抿嘴一笑道:“看來是我們幾個打擾諸位王爺觀景的雅興了。”
“娘娘言重了,月諸湖風景秀美,入秋以來這湖水更好看了,讓我們幾個流連久了些,或許是我們打擾了幾位娘娘的興緻。”
“月諸湖的景色美,也隻有我們幾個看看罷了,多看一眼少看一眼也沒有什麽,哪有打擾不打擾的。”
“怎麽不見父皇?”
“你父皇昨夜睡的晚,今個身體困倦,雲妹妹剛侍奉聖上安歇,是本宮起意過來瞧瞧月諸湖的秋景。”曦妃柔聲說道。
“啊,父皇日理萬機,可别累壞了身子,兒臣晚些時候去看望看望父皇。”李玄郢急急說道。
“郢兒有心就好,晚膳時分再說吧,這會就不要去驚擾你父皇了。”
“是,兒臣知道了。”
雲妃美目流轉,掃了在場幾位皇子一眼,和聲問道:“玄樓沒來?”
“沒有,這個時候九弟怕是忙的很,沒有工夫入宮了。”李玄郢恭敬說道。
“忙?”雲妃淡淡一笑,道,“怎麽每次聽到都是玄樓很忙,難道這大甘朝廷裏就他一個忙人不成?”
雲妃話中隐含諷刺不滿意味,場中諸人皆是一愣,自從雲妃入宮以來,李落一向對雲妃禮敬有加,雲妃能到如今的地位,說起來與李落的呼應不無關系,怎麽現今之時雲妃反而有怨言了。
“這,近來宗伯出事,九弟是巡檢司卿,無論如何也沒法子置身事外,操勞些也屬尋常,請娘娘明鑒。”李玄慈恭聲回道。
“哦,玄樓莫非還真想替宗伯翻案?逼死了小福王,沒有株連九族已經是皇上宅心仁厚了,他倒是不識趣的很。”雲妃冷聲說道。
衆人猜不透雲妃話中之意,是故意試探在場諸人還是和李落生出隔閡,不過一個是大甘手握軍政大權的王爺,一個是天子眼前的寵妃,兩個人誰也不便得罪,隻能含糊其辭。
“雲妹妹說的是,本宮看這個宗伯也是有些目中無人,查案都快查到皇上身邊了,就怕長此以往連我們都要受制于巡檢司了。”曦妃一臉不快的說道。
李玄郢輕咳一聲,道:“玄樓做事有分寸的,這種事想必玄樓知曉輕重。”
曦妃一怔,沒有再說。雲妃淺淺一笑道:“姐姐,咱們還是别問了,後宮不可幹政,問多了反而不好,宮外的事就讓他們去操心吧,咱們侍奉好皇上也就是了。”
“雲妹妹說的是,難怪皇上這麽寵愛妹妹,姐姐早這麽多年入宮,還是沒有你看的清楚。”曦妃和緩笑道。
“随口問問而已,也不算幹政,這件事前些日子鬧得沸沸揚揚,想不聽都難。總算就要了結了,九殿下一回來就讓皇上押後七日重審,也不知道這七天的工夫又要生出什麽事來。”瑜賢妃惋惜說道。
“這件事證據确鑿,人證物證俱在,再加上含冤自盡的小福王,還能生出什麽事來,九殿下這是自讨苦吃。”雲妃淡然說道。
“不過九哥做事從來都是謀定而後動,以前平息太師謀反作亂的時候不也是這樣麽?”李玄憫忍不住辯解了一句。
“嘿,如果是九弟的話還真不好說。”李玄澤笑道。
幾人神色微微錯愕,不由自主的暗自猜想,如果是李落,這件事會生出什麽樣的變化來。
“聽說玄樓去樞密院了?”雲妃突然問了一句。
李玄郢和李玄慈相視一眼,不解雲妃這一問的含義,李玄慈恭聲回道:“是,玄樓調閱了樞密院近三個月之内的公文往來。”
雲妃淡淡的哦了一聲,神情玩味,不知道在想什麽。
這一刻,月諸湖的井亭裏彌漫着一股怪異難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