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麽不妥,有人說什麽讓他來找朕說,玄樓既然已在卓城,巡檢司出了纰漏,自然該玄樓去問一問,這點事朕還擔的起。”萬隆帝不耐煩的喝道。
“小人領旨。”米蒼穹連忙應下,不敢多言。
李落看着米蒼穹輕聲說道:“米公公,勞煩和翟侍衛一起走一趟。”
“不敢當王爺勞煩之語,小人這就去。”米蒼穹匆匆一禮,轉身出了避塵軒。
“玄樓。”
“臣在。”
“朕答應你緩上七天,不過太後那裏還要你親自走一趟,明白麽?”
“玄樓明白,這就過去長壽宮向太後請安。”
“玄樓,這其中的分寸你自己當心,不要和自己人爲敵。”萬隆帝苦口婆心的勸道。
李落誠顔應下,總算稍稍松了一口氣,七日光陰,如何才能扭轉這必死的一劫。
長壽宮裏,太後臉色很不好看,李落不敢多說什麽。小福王深受太後恩寵,如今白發人送黑發人,怎能不讓太後大動肝火,沒有株連楊萬裏九族已經很客氣了。
李落沒有替楊萬裏辯駁,隻是求太後可以寬限七日,一來巡檢司若有未盡之事,也好和李落交代交代,再者楊萬裏畢竟受命李落,也算是李落盡一份心,至于七天時間若想推翻這件事,恐怕是癡人說夢罷了。
太後不說應允,也不說不允,鐵青着臉喝退李落,這也是應了李落的七日之請,隻不過心中卻是極爲不滿,顯然也将李落怪責在内了。
出了宮,李落沒有再去瞧瞧楊萬裏,有牧天狼軍中将士回報,楊萬裏重被關入天牢,押後行刑。
圍觀的人都散了,就在米蒼穹和翟廖語親傳聖旨的瞬間,巡檢司和楊萬裏的一場風波便移到了李落身上,隻是背後的對手依舊還是撲朔迷離。
李落和牧天狼諸将返回了城東棄名樓,如今棄名樓裏的人多了起來,原本的院子稍顯得有些擁擠,溯雪就将街對面的幾處院落也買了下來,用的據說是溯雪自己攢下來的銀子。
樓裏的女子大都手巧,這幾處院落單說舒适,反而比棄名樓更勝一籌。
到了棄名樓,李落回府安頓下呼察冬蟬幾人,便獨自一人悄悄去了臨院。
樹蔭下,殷莫淮安靜的躺在藤椅上翻看着幾本案卷,不時咳嗽一兩聲。
天氣剛剛轉涼,正午時分還有些熱意,但殷莫淮已經穿的不少了,縱然如此,也能看見稍顯臃腫的衣衫下單薄瘦弱的身子。
“殷兄。”李落輕輕喚了一聲。
殷莫淮一怔,放下卷冊,驚咦道:“王爺回來的好快。”
李落沒有讓殷莫淮起身,快步走到殷莫淮身邊坐下,和聲說道:“我也是臨時起意趕回卓城,沒有等到盟城會結束,的确是巧的很。”
殷莫淮坐起了身子,哈哈一笑道:“王爺這一巧,壞了卓城不少人的算計。”說完微微一頓,接道,“你救下宗伯了?”
“沒有,我隻求了皇上押後七日。”
“七日光陰,不容易。”殷莫淮輕輕搖了搖頭道,“不管設下此局的是什麽人,他必會假定你就在卓城,即使有你坐鎮也一樣無法力挽狂瀾,這個局一定是個死局。
不過費了這麽大的心思布置出來的局面,竟然沒有用在你身上,看來在背後出手的人還是很忌憚你。”
“我倒是想讓他們沖我來。”
“如果要對付王爺,一擊不中就會露出馬腳,沒有萬全的把握前的确不好妄動。
宗伯和他的樞密院也同樣是眼中釘肉中刺,掃平這個障礙,日後對付起王爺來也方便些。”殷莫淮淡淡說道。
“殷兄,楊大人的事我大略知道些,其中莫非還有什麽别的玄機,還請殷兄賜教。”
“小福王的案卷我看過,滴水不漏,而且有一事,不管小福王是被人利用,又或者是存心而爲,的确與商正衙門有關,這一點宗伯并沒有查錯,隻是後來的事出乎他的意料,恐怕是被人牽着鼻子走了。”
“牽着鼻子?殷兄的意思是?”
“呵呵,王爺該不會相信巡檢司中的人都是爲國爲民可以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吧,難免有些有心人藏身其中,宗伯沒有看出來罷了。”
“如今可有解局的辦法?”
“這件事風波最大的就是小福王不堪受辱自缢身亡,朝野上下一片嘩然,大有群起攻之之勢。
成于斯敗于斯,再查商正衙門餘孽隻怕不會有什麽蛛絲馬迹,但在小福王身死一事上卻還可以做做文章,隻不過七月七年的時間或許可以,七天的時間,請恕莫淮直言,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用瞞天之計救下宗伯,想要脫罪,很難。”
“小福王是我叔父,依他的性格,我實在想不通竟然會自缢身亡。
人一旦死了,就已塵埃落定,活着的人再怎麽猜測也沒有辦法對質,這件事看似破綻重重,但這些破綻在小福王身死之後就不再是破綻了,我也想不出到底是誰有這般能耐讓小福王心甘情願的自盡。”
“也許是邪術,也許小福王有什麽把柄在别人手上。小福王是這個死局中最重要也是最不重要的一環,他死了,這個局才能繼續做下去。”
李落眉頭一皺,沉聲說道:“殷兄既已看透,爲什麽不提醒楊大人?”
殷莫淮淡淡一笑,倒也沒有在意李落話中的責備之意,平聲應道:“我已提醒過宗伯,不過就算他聽了也未必能應付的了,有些事是他被人牽着鼻子走,有些事幹脆是别人推着他走。
宗伯其人是有一腔赤膽忠心,太平盛世之時也許是一位難得的好看,不過在如今飄搖動蕩的時局下,讓他身處如此高位,的确有些強人所難。
空有樞密院這樣的利器在手卻不知道該怎麽用,倘若不是有王爺在,我猜宗伯早就兇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