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劃了這麽久也該到了啊。”莫争言皺眉說道。
李落心中一動,沉聲說道:“錢義,莫少俠,你們兩人閉上眼睛,不要看船外大霧。”
錢義聞聲便即閉上眼睛,莫争言一愣,不知道李落想到了什麽,不過見錢義閉上眼睛,也便合上雙眼,耳中聽着錢義劃槳的聲音,一同發力。
閉上眼睛後不知道過了多久,在這方死寂的空間裏莫争言早已失去了對時間的感覺,恍惚間覺得這裏的時間是停滞不動的。
就在莫争言心神漸漸沉溺之際,耳旁聽見琮馥嬌喝聲:“到了。”
莫争言一驚,連忙睜開眼睛,眼前不遠處一艘寂靜的黑色大船無聲無息的停在海面上,仿佛是從一個不爲人知的地方來的,一股蠻荒蒼涼的氣息撲面而來,壓得人喘不上氣來。
船身鏽迹斑斑,絕不是大甘造船時用的木材之類,看似在船身上還覆蓋了一層别有用處的東西,此時上面已經被海水侵蝕的坑坑窪窪,還有些不大的貝殼卡在上面,看起來已經有好些年頭了,也不知道這艘船是怎麽在茫茫大海上幸存下來的。
幾人擡頭望去,從海面到船舷處約莫四丈高低,雕刻做工的手法技藝有些眼熟,但細細看去卻和大甘船隻不盡相同,有一股古樸醇厚的感覺。
“這艘船和你們大甘的船有些像。”琮馥掃了幾眼,低聲說道,“東海沒有這樣的船。”
“這,感覺很怪,像大甘的船隻,又好像不像。”素和萬策皺眉說道。
“和現在看到的都不太一樣,也許是很早以前的大甘海船吧。”莫争言插言應道。
“這不是大甘工匠建造的海船。”突然,李落清冷說道。
衆人一怔,難道這艘船是出自哪個少有人知的部落中的造船工藝,隻是沒想到竟然被李落看破來曆。
“王爺,你瞧出是哪裏的船了麽?”
李落神情悠遠,眼中神芒風聚雲散,好一個波瀾壯闊,這其中蘊含的意味從李落口中輕輕的說了出來,卻宛若平地驚雷,讓船上幾人頭皮一陣發麻:“這艘船是殘商的船。”
莫争言失聲低呼道:“這怎麽可能!?”話音剛落,猛然覺得如此質疑李落有些不妥,連忙輕咳一聲,歉然接道,“王爺見諒,隻是覺得有些太過駭人了,殘商的船怎麽還能飄在海上?”
李落沒有在意莫争言的失态,淡然說道:“的确沒有船能夠在水中漂泊百年而不沉,鬼船之名當真有幾分稀奇。”
“會不會有人故意将船隻按照殘商工藝樣子打造出來,混淆視聽?”
“有這個可能,是不是有人故意爲之,上去之後一望便知。”李落仰頭輕聲說道,不知道船舷背後是怎樣的一副光景。
錢義抛出擒龍爪勾住船舷,試了試力道,船舷處還算結實,承受一兩人的分量沒什麽問題。
錢義鎖住擒龍爪,第一個攀了上去,餘下衆人不再揣測多言,悄無聲息的抓起繩索爬了上去,都極其小心的不發出聲響,生恐驚醒這艘沉睡中的鬼船。
琮馥留在最後,見衆人上去的差不多了,輕輕拉了拉李落衣袖,低聲說道:“看船身腐蝕的模樣,這艘船在海裏少說也有幾十年了,至于有沒有過百年我不敢肯定,唯一能肯定的是這艘船在海上漂流的時間非常長。”
“樂今的意思是?”
“就算是東海最好的船,在海裏也撐不了這麽久,那還要水手将士不停的修繕補救,所以說眼前這艘船處處都透着古怪,你要當心。”
李落展顔一笑,重重的點了點頭道:“好,樂今也要小心。”
琮馥應了一聲,搶先一步上了鬼船。
鸠彩兒錯身經過李落的時候皺了皺鼻子,嬌哼道:“看見了吧,她就怕你出事,你好沒良心。”說罷不理會李落無奈的神情,施施然登船去了。
李落和素和萬策找地方将小船系在鬼船旁邊,一前一後上了鬼船。翻過鬼船船舷之前,素和萬策已在心裏猜測了數十種船舷後的景象,或是血腥,或者陰森,或者是一座阿鼻地獄。
不過就在翻過船身的瞬間,素和萬策情不自禁的驚咦出聲,讓素和萬策驚訝的并不是船舷後有怎樣一副光怪陸離的景象,而是船舷背後實在太平常了,沒有一絲出奇的地方。
正是這種極其尋常的平常出現在一艘詭秘的船隻上,讓這個平常變了味道,透出絲絲詭異絕倫的氣息。
鬼船不小,比起這次出海的五艘扶琮戰船都要大上許多,但遜于大甘的樓船,不過也是少見的大船了。
船舷後的天地一覽無餘,極爲簡單。船身正中處是桅杆,被鐵鏈束縛,桅杆上沒有風帆,是一支空杆。
船尾有船舵,卻沒有舵手,整艘船看起來空無一人,不知道是怎樣的神秘力量才能讓它尾随扶琮戰船這麽久。
李落幾人小心翼翼的貼着船舷站立,雖然前方看不出有什麽兇險,但鬼船兇名在外,誰也不敢掉以輕心。
琮馥美目流轉,看了一會,疑聲說道:“這艘船建造的好奇怪,既不像戰船,也不像海船,就像,就像是……”
“像什麽?”莫争言凝聲問道。
“好像就爲了在海裏航行一樣。”
李落心中一動,輕聲問道:“樂今,願聞其詳。”
“你看,這船上雖然有箭垛,但背後沒有絞繩,也沒有箭鈎,如果是戰船,就隻做了一半。
如果說它是商船也不像,商船要載貨物的,船身吃水和戰船不同,船艙的空間要盡可能大,好能裝下更多的貨物。這艘船不比咱們的戰船能裝多少,誰家會用這樣的船做商船。”
琮馥頓了頓,指了指船舷四下,道,“但是這些排水孔設計的很精妙,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麽講究的工匠,隻要船不被風浪打翻,下再大的雨也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