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皆是一呆,不知道駱青鸾刻意挑起昔年昔日的梁子有什麽用意,莫非是想替駱參之出頭。
眼下的确有些不合時宜,再說了翟廖語曾身爲大甘皇宮九衛之一,如今又在李落帳下聽令,就算素和府有雲妃撐腰,但是想動翟廖語怕也沒幾分勝算。
“這,不知道嶽父大人和翟前輩有什麽淵源?”
駱青鸾撩了撩發梢,輕聲和語的說道:“那個時候還沒有我,家父一個人浪迹江湖,偶遇翟前輩,聽聞前輩好賭,就用激将法和前輩賭了一場。
至于賭的是什麽家父沒有告訴我,不過家父赢了,翟前輩輸了一壇酒,随後家父被翟前輩追了三百餘裏,交手數次,倘若不是家父僥幸用金蟬脫殼之計脫身,恐怕會死在前輩手中。”
堂下衆人臉色一變,這樣的江湖交集已經是深仇大恨了,而此刻除了李落和素和萬策之外,其餘諸人都愈發的不明所以,不知道駱青鸾當面提及此事到底想做什麽。
李落平淡如故,雖然知道駱青鸾聰慧過人,但心性如何卻不怎麽了解,又不知道當年翟廖語和駱參之之間發生過什麽。
如果駱青鸾要替父出頭也在情理之中,隻是這樣一來就置素和萬策于進退兩難之境,依駱青鸾的心智應當不會做出這樣魯莽的事來。
素和萬策鎮定的很,面容含笑,仔細聆聽駱青鸾的言語,沒有阻止駱青鸾看似輕率的話語,顯是極爲信任駱青鸾。
翟廖語苦笑一聲,慨然歎道:“少年氣盛,的确做了不少讓老朽抱憾終生的事。”
“前輩心有感慨,隻是家父應當算不在其中吧。”
翟廖語微顯錯愕,看了李落一眼,李落輕輕一笑,盡在不言中。無論當年的事怎樣,但翟廖語畢竟是牧天狼的翟廖語,李落還不會爲了顧及素和府的面子而将翟廖語問責。
翟廖語歎了一口氣,沉聲說道:“駱姑娘沒有虛言,當年我的确動了殺心,如果駱兄依舊爲此事耿耿于懷,老朽自當登門請罪。”
“翟大哥……”
“這是屬下的江湖舊事,還請王爺不要爲屬下求情。”
“青鸾,你這是?”素和萬策臉上亦是有些難色,駱青鸾似乎執意追究,可是當着李落的面說起這樁陳年舊事,委實讓素和府難做。
駱青鸾輕輕一笑,柔聲說道:“當年前輩與家父的賭局,雖然青鸾不知道賭的是什麽,不過家父赢的手段卻并不光彩。”
翟廖語大笑道:“輸了就是輸了,謀略也是其一,是老朽才疏學淺,識不破駱兄的計謀而已,智妖之名的确名不虛傳。”
“這場賭局之後,江湖上還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是什麽?”素和萬策追問道。
駱青鸾長出了一口氣,神情漸漸凝重肅穆起來,輕聲說道:“随後發生的事策哥你也一定知道的。”
“我知道的?”素和萬策愕然,凝神思索起來。
駱青鸾定定的看着翟廖語,朱唇輕啓,娓娓道來:“之後就是翟前輩單憑一十八壇烈酒,獨守賊寇盤踞的一線天險地半年有餘,将塗炭百姓的三百流寇活活困死在賊營之中,這一戰讓天下英雄都知曉我大甘還有這樣一位頂天立地的英雄人物。”
素和萬策幾人神情大是觸動,這件江湖轶事流傳久矣,不過每次聽人說起的時候都免不了胸中激蕩着一股難以平複的豪邁意氣,男兒在世,有幾人能像翟廖語這般做出一番轟轟烈烈的壯舉來。
素和玉堂擊案贊道:“前輩事迹一直都是我們後輩楷模,恨不能早生幾年,在前輩身邊爲前輩搖旗呐喊。”
素和萬策連連點頭,頗顯崇敬的看着翟廖語。翟廖語微微一愣,老臉微紅,搖頭苦笑道:“都是陳年舊事罷了,傳的久了,也就誇大了許多,當日情形可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駱青鸾柔柔一笑道:“江湖傳言确有失真。”
“咦,難道還另有什麽隐情?”
“翟前輩一戰而名揚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江湖中就有人說這三百流寇隻不過是尋常草莽,要不然也不能讓翟前輩一網打盡,殊不知這三百人中不乏江湖高手,其中有一個還是家父的同門師弟,一身武學固然不算頂尖高手,但也算得上一流好手了。”
“這?”
駱青鸾沒有多做解釋,看着翟廖語輕輕說道:“翟前輩,當年你原本是有十九壇烈酒的,對麽?”
翟廖語暗歎一聲,緩緩點了點頭。
“那這少的一壇酒就是被嶽父大人赢去的那一壇了?”
“嗯,說是赢,還不如說是騙更恰當些。”
駱青鸾一點也沒有給自己的父親留什麽顔面,徑自說道,“家父與前輩賭酒,其實就是受家父同門師弟所托。說起來不怪前輩動了殺心,家父年少氣盛,赢了一場賭局,卻輸了江湖道義,武功又不濟翟前輩,僥幸逃得性命。
不過家父并沒有走遠,而是一直留在翟前輩左右,伺機想要刺殺翟前輩,隻不過之前翟前輩一時疏忽,再想智取難于登天,家父枯等了一月有餘,卻一直沒有找到出手的機會,在這期間發生的事倒讓家父動了疑心。”
“什麽疑心?”素和萬策見事有轉機,連忙問道。
“翟前輩獨守一線天,不單是要防備山上賊寇逃下山,還要阻止山外流寇親友的埋伏刺殺,可以說是腹背受敵,但翟前輩硬生生寸步不讓,山外的人進不去,山裏的人出不來。
而家父便想到底是怎樣的人才能做出這樣的事來,疑心一起,家父随即悄然離開,四處打聽了打聽,這才知道一線天上的山賊都是死有餘辜,更恨被同門師弟欺騙,家父一怒之下就撒手不理了,任憑這些山賊自生自滅,随後發生的事倒是和江湖傳聞差不多了。”
素和萬策恍然大悟,看看翟廖語,又瞧瞧駱青鸾,知機的沒有插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