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之後,原本就陰寒刺骨的水好像更涼了,手腳都有些發麻的感覺。
李落遊了過來,抓起相柳兒和壤驷葵,輕輕推到一支數尺粗細的石柱邊上。
“王爺快過來!”壤驷葵焦急喚道。
李落揚了揚手,示意兩人不要出聲,緩緩說道:“等一會你們見機離開這裏,不能待在水中。”說完閉上雙目,小心探查身邊水下的動靜。
翟廖語幾人各自懸在半空,并沒有着急落水,眼中厲芒暴顯,四下打量着黑沉沉的水面。
過了許久,水面已經漸漸平靜下去,剛才出現的黑影似乎潛入了深水中,沒有動靜,安靜的讓人毛骨悚然。
壤驷寒山咽了口唾沫,額頭上布滿冷汗。
這種寂靜更加讓人窒息,不知道水下的鬼影藏身在什麽地方,如果沒有辦法逼退或者擊傷此物,雖然離大石不遠,不過這條水道依然艱險萬分。
這般僵持不是長久之計,李落随即輕輕拍打着水面,突然,身後水面上一個箭頭形狀的水紋極快的沖了過來,迅若奔雷。
高處諸人看得真切,齊聲喝道:“左後!”
李落業已察覺身後湧來的暗流,急忙在水中一個旋身,當關中的鳴鴻刀悄然移到手中,藏在水下。
水紋來勢洶洶,到了李落身前三尺外卻又突然消失不見。
李落臉色一變,來不及應變,就覺得雙腿處傳來一股巨力,拉扯着沉入水中。
翟廖語幾人神色一緊,投鼠忌器,沒想到水中兇獸竟然狡詐至此,知道避開鋒芒,從衆人鞭長莫及的水底襲擊李落。
幾人無暇細想,縱身躍入水中,明知水中兇險,卻也沒法子對李落視而不見。
壤驷寒山厲嘯道:“小葵,你們先過去,不要連累大家,子怒,保護她們。”
姬子怒隻是微微一頓,竟然真的舍下壤驷寒山,朝壤驷葵和相柳兒遊了過去。翟廖語沒有工夫忖量其中的蹊跷,焦慮的看着水面四處,姑蘇小娘已經潛入水下,不過山洞中這麽暗,恐怕也看不見什麽。
李落猝不及防,被水下妖獸拽了下去,速度很快,頭頂原本就不算亮的微弱火光一瞬間就沒了蹤影,身邊隻有無窮無盡的黑暗和冰冷,隻有雙腿被拉扯的地方傳來的陣陣劇痛還在提醒着李落如今的境地。
李落心神微微一亂,便即鎮靜下來,眼下雖是兇險難測,好在當日出使東海時有過類似的遭遇,被一條海中兇獸遊蛇帶入海底,論力道還在此刻水下妖獸之上,不過那個時候到底要亮一些,最少也看得清海面上的光和倒影。
李落封住外息,冰心訣急速流轉幾個周天,手中鳴鴻刀沿着雙腿中間刺了下去,無聲無息。
手中長刀受阻,李落稍稍加些力氣,便又暢通無阻的沉了下去。
怪物吃痛,猛然将李落甩了出去,李落借勢竄出幾尺,借浮力向水面漂了上去。
還沒等李落浮上水面,水中暗流突然出現,狠狠的砸向李落胸口。
水中身軀周轉不便,李落無奈之下隻好功聚雙臂,将鳴鴻刀橫在胸前,硬受這一記。
攻勢來的很快,李落剛擺好架勢,暗流已經近身,暗流之後是一個圓柱狀的軀體,堅硬的仿佛岩石一般,與李落手臂一碰,冰寒刺骨。
在水中能聽見鳴鴻刀刺入軀體時發出的難聽的吱咯聲,竟然和斬入鐵銅之物時發出的聲音相差無幾,也不知道是一頭怎樣的兇獸,會有如此堅硬無比的獸皮。
不過怪物皮再厚,也抵不住鳴鴻刀的鋒銳。李落眼前一片溫暖些許的水流漂了過來,口鼻處有絲絲腥氣,該是血水,看來怪物已被鳴鴻刀所傷。
李落目不辨物,但也察覺出水中妖獸吃痛不已,就要逃竄。
李落急忙伸手抓了出去,入手抓到妖獸皮肉,隻是水下妖獸的軀體太大,随意一抖就掙脫開來。
不過李落還是從妖獸傷口處撕下一塊皮肉,李落摸了摸,有些細鱗,手按在上面,有些濕滑冰冷的感覺。
李落心中一涼,這個觸覺不算陌生,反而有些熟悉,當日在東海時那條兇殘暴虐的遊蛇也有一身相似的蛇皮,而且琮馥還送了自己一身遊蛇蛇皮制成的避水衣,稍加分辨,手中的獸皮和遊蛇蛇皮有六七分相似。
李落心中大寒,與遊蛇一戰的情形宛若昨日,隻是眼下沒了當日傾力相助的扶琮将士。
李落匆忙向水面奮力遊了上去,身下依舊能感覺到有一個龐然大物在水中翻騰。
李落鑽出水面,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揚聲喝道:“小心,水下有一條巨蛇。”
似乎是爲了應和李落說話,水面嘩啦一聲巨響,一道黑影破水而出,幾個閃落纏繞在一根石柱上。
一個一尺有餘的蛇頭慢慢的,宛若幽靈一般從石柱後探了出來,猩紅的蛇口不時吐着芯子,兩隻眼睛慘黃的沒有一絲感情的望着浮在水面上的衆人。
幾個人渾身一顫,一股寒意沿着背脊竄到了腦門上,麻酥酥,冰冷冷的。
衆人呼吸一重,這般模樣的大蛇隻怕都是生平僅見了,也不知道在這山洞裏活了多少年才能長到這麽龐大的軀體。
壤驷葵三人已經遊到了岸邊,高聲大叫起來,意圖吸引巨蛇的注意。
不過這條蛇隻是漫不經心的張了張鼻孔,連頭也沒有回上一回。
“怎麽辦?”壤驷寒山澀聲問道。
李落環目一掃,這裏距離岸邊不遠不近,隻不過在水裏怎麽也遊不過眼前這條洪荒異蛇。
李落放緩聲音,沉聲說道:“切記不能被它卷入水中,用利器自保,大蛇無毒,隻要不被它咬住或是纏住,就有逃生的機會。”
巨蛇似乎聽明白李落說的話,或許被眼前這些蝼蟻之輩激怒,張開血盆大口嘶吼一聲,一雙陰森可怖的蛇眼依舊死死的盯着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