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剛邁出步子,突然腳下有人拉扯,李落低頭望去,隻見雲妃一臉痛楚的看着李落,眼神很悲傷,使出全身力氣拉住李落衣擺,張着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李落愣了愣,殺氣微微消散了些,和暖的笑了笑。
這一笑仿佛讓雲妃忘記了身上的痛楚,怔怔的看着李落,隻是雲妃還待再看的時候,這絲笑意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李落閃身而出,掙開雲妃的束縛,落到頤皇後身側,平聲說道:“喝。”
頤皇後厲聲尖叫起來,再沒有半點母儀天下的儀态。
似乎叫聲驚醒了茫然失神的萬隆帝,萬隆帝終是沒有應變之才,高呼道:“玄樓,住手!”
李落眼中殺機一顯,在米蒼穹出手之前,一把拉過頤皇後,将毒酒灌入頤皇後喉中。
殿中諸人都驚愕不動,沒想到李落真的敢逼皇後喝下毒酒。
頤皇後慘嚎一聲,連聲咳嗽起來,臉上的驚恐已經不是言語能形容一二,雲妃方才的慘狀曆曆在目,沒想到下一個就是自己。
李落将酒杯擲在地上,發出一聲碎裂的脆響聲,李落狂笑道:“好,皇後娘娘,黃泉路上有我和雲妃相伴,你不必害怕,我也能告訴你當日三哥交代給我的話。”
頤皇後心神大亂,雙手扼住脖子,慘呼道:“快,快拿解藥來。”
“解藥在哪裏?”李落厲嘯道。
“梅香,梅香,快拿解藥來。”頤皇後尖聲喊道,話音剛落,張口噴出一口鮮血,獰聲嘶喊。
李落翻掌一引,跪在地上的頤皇後侍女梅香一聲驚呼,不由自主的踉跄滾了過來。
李落扣住梅香咽喉,冷寒說道:“解藥藏在哪裏?”
地上的頤皇後也扭曲抽搐起來,澀啞喊道:“快去取解藥來……”
梅香也慌神了,手足無措的低吟道:“解藥,解藥在……”
李落抛開梅香,沉聲喝道:“蕭大人。”
一旁一直留神鹿玄機的蕭百死應了一聲,飛身而來,一把抓起梅香,低喝道:“和我去取。”說罷身如急電,拖着梅香出了萬盛宮。
頤皇後哭喊聲越來越大,不過待吐了幾口鮮血之後,就和雲妃一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身子不停的抖動翻滾,慘不忍睹。
萬隆帝壓下心頭泛起的陣陣無力,喃喃說道:“玄樓……”
鹿玄機聞言一愣,在萬隆帝寥寥兩個字裏卻隐藏着一種低沉的懼怕,不會是因爲見不得頤皇後這樣的慘狀,而是驚懼眼前這個隻有鬼氣,沒有人色的清秀兒郎。
頤皇後刺耳的慘叫聲漸漸隐沒下去,隻剩下喘息和抽泣聲音,好像是一隻離開水面的遊魚,拼命卻又孱弱的掙紮着。
萬隆帝臉色發白,沒來由的竄上一股寒氣,大甘的皇後在李落眼中也是這樣可以任人宰割的麽。
鹿玄機輕咳一聲,沉聲說道:“聖上,可要讓玄機封住皇後娘娘的經脈穴道麽?”
萬隆帝愣了愣神,看着李落,低聲喚道:“玄樓。”
李落靜靜的站在堂上,背對着萬隆帝幾人,看不見此刻臉上的神情。
少頃,李落突然身子微微一顫,回過頭來,跪倒一禮,輕聲說道:“請皇上下旨。”
萬隆帝張了張口,似乎有些迷茫困惑,半晌才緩緩說道:“玄樓,你替朕做這些事吧。”
李落劍眉一揚,看着還沒有從剛才變故中回過神來的萬隆帝,朗聲說道:“常公公,重新設宴,不可再有差池。”
“奴才遵命。”常公公連忙應了一聲,帶着幾個宮人忙碌起來。
“米公公,請扶皇上坐上主位,龍袍沾血,是爲不祥之兆,還請取一件過來換上。”李落看似對米蒼穹沒有半點芥蒂,沉聲說道。
“在這裏?”米蒼穹錯愕問道。
“嗯,不能讓骨雅尊客和朝中百官久候,取來之後服侍聖上在殿後更衣。”
米蒼穹應了一聲,一條不紊的依照李落之命行事。
李落另命殿中宮女整理散落一地的盤碟諸物,這才緩步走到頤皇後身前。
頤皇後一臉乞求的看着李落,說不話來,隻能發出咿呀的聲音。
李落長歎一聲,運指如飛,連封頤皇後周身數十處要穴。
頤皇後臉上閃過一絲紅暈,面容稍稍舒展了幾分,止住了呻吟聲,沒有直面李落,緩緩閉上眼睛。
鹿玄機目光一凝,李落封穴的手段似乎和自己所用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過精妙猶有勝之,無怪雲妃中毒之後大甘諸人想起的就是此子,原來還是一位精通醫道的王爺。
李落舉步走向鹿玄機,兩人目光一接,半空中仿佛亮了亮,有電光劃過大殿。
李落長揖一禮,和聲說道:“大甘李落,見過玄機國師,多謝國師援手。”
鹿玄機起身回了一禮,笑道:“早知定天王有通天手段,也無須我在這裏獻醜了。”
李落和顔一笑,恭敬應道:“國師遠來是客,卻卷入大甘瑣事之中,偏生還有些難以入目,還請國師見諒。今日唐突冒犯之罪,大甘異日必有回報。”
鹿玄機哈哈笑道:“王爺言重了,隻盼不是添亂就好。”
李落笑了笑,親自拉過一張座椅請鹿玄機坐下,不過沒有離雲妃太遠。
李落和聲說道:“不得已還要再請國師援手一二。”
“好說,你們大甘朝廷如此禮待我們骨雅衆人,舉手之勞,不足挂齒。”鹿玄機回了一禮,和善的看着李落。
李落抱拳一禮,環視四處,此際除了倒在地上不敢輕易挪動的雲妃和頤皇後兩人,其餘各處與宮宴開始之前沒有分别,幾乎看不出這裏發生過什麽。
塵埃落定,李落沒有再看雲妃一眼,雲妃也沒有再瞧李落,等知道有解藥之後,兩個人又和先前一般,冷漠隔閡。
一刻,兩刻,依舊不見蕭百死返回萬盛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