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慈苦笑一聲道:“九弟,你太擡舉我了,說起你的文治武功,咱們弟兄幾個裏無人能及,你去比七哥去更合适。”
李落展顔笑道:“七哥,玄樓承蒙聖恩,有一個九殿下的名号,但畢竟是親王子嗣,倘若讓他們心生誤解就得不償失了,再者說到心細如發,七哥你也不輸給我。
骨雅遠來是客,既然地位超脫,想來該有内斂氣度,沒有喧賓奪主的道理,隻要七哥不讓他們的試探落到明處,猜不出咱們的虛實,到了卓城我們再從容布置,那就易如反掌了。”
李玄慈劍眉輕蹙,沉吟不語,有些意動。李承烨嘉許的看了李落一眼,颔首笑道:“多日不見,你倒是長進了些。”
李落和顔一笑,恭敬聆聽。
萬隆帝皺了皺眉頭,英王素有才名,也算是文武雙全,不過怎麽也比不上李落前去讓人安心,随即沉聲問道:“諸位愛卿覺得玄樓所言如何?”
殿中幾人相視一眼,雖然有些美中不足,但也說得過去。
狄傑看了李落一眼,朗聲應道:“九殿下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在微臣看來英王足可勝任此事。”
餘下幾人皆随聲附和,萬隆帝望着李落,李落神色平淡自若,看似的确沒有别的用意,隻好點了點頭,道:“好,那就這麽辦,玄慈,你随你皇叔走一趟幽州,切記不可失了大甘顔面。”
“兒臣遵旨。”李玄慈拜倒一禮,誠聲領命道。
“剩下諸位愛卿這些日子好好盤算盤算,定要萬事俱備,不能出什麽閃失。”
“臣領旨。”衆臣齊聲領命應道。
“一會朕拟旨一封,承烨你們帶在身上,回府各自準備準備,明日就動身吧。”
衆人躬身領命,各去司衙準備,此次骨雅突然造訪,當以楊萬裏的樞密院和掌管天子禮法的少師太叔閑愁最爲忙碌,生恐出什麽差池,匆忙回去府衙,仔細推敲盤算行事諸要,報與朝廷批複。
李落沒有留在宮中,随衆臣離開皇宮,返回城東棄名樓。
棄名樓一切安好,院子裏的花花草草五彩斑斓,長勢極是喜人,花香四溢,有濃些的,也有淡雅的,還有些奇奇怪怪說不出什麽味道的,若有秋吉在這裏,這般千奇百怪倒也平常。
花豔草綠,生機盎然,美中不足恐怕就是多了些,稍稍顯得有些擁擠,不過如果能在一個地方見到這麽多奇花異種,隻怕要驚掉别人的下巴了。
李落返回棄名樓,剛一入府,生生頓住腳步,心頭一陣疑惑,不由自主的退後了幾步,看了幾眼頭頂匾額上的棄名二字,再瞧瞧院落之中的景象,啧了啧舌。
院落中比起花草更惹眼的是千嬌百媚的女子,紅塵宮中的女子占了半數,英氣迫人,都做武士行裝,幹淨利落。
還有半數是嬌柔女子,有的出身教坊,諸如晴雲探月,也有别的出身來曆,李落也不是一一知曉,是當日大婚時無處可去,留在棄名樓裏的二十四位佳人。
紅塵宮裏的女子都有一身不弱的武藝,來去如風,頗顯江湖兒女的習氣。
而其他的女子多是精善琴棋書畫,或者彈唱風雅,閑靜似嬌花照水,行動如弱柳扶風,與習武之人的模樣格格不入,相差甚遠。
院落裏擱下這些形色各異的女子,就是李落也覺得有些眼花缭亂,目不暇接。衆人有動有靜,有快有慢,環肥燕瘦,各有千秋,叫人隻看一眼就醉倒在這溫柔鄉裏。
棄名樓正堂前有一個十幾丈方圓的青石露台,露台外側是引入沉香河水的一汪池塘,此時池塘裏荷花含苞待放,水仙已經吐了香氣,迎風招展。
露台上三三兩兩站着些女子,是紅塵宮中幾人正在教不會武功的女子強身健體之法。
女子嬉笑玩耍,一個個花枝亂顫不說,俱是柳腰曼妙,将身上玲珑有緻的地方展露無遺,動作稍稍大些的,還能有一抹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春色,平添幾分旖旎羞澀。
李落望了一眼,目光輕輕轉到别處去了。
院落中的亭閣裏,溯雪身旁圍着幾人不知道在說什麽,有相如同生的晴雲探月姐妹,甘琦也在,讓李落頗爲驚訝的是梅舞袖坐在側旁,似乎不像以前那樣不近人情了。
李落沒有什麽喜色,眉頭微皺,百美同院雖是一句笑話,但也貼切,棄名樓的美豔之名早已傳遍卓城,成了浪子遊俠心中除了月下春江之外,又一處流連忘返之地。
隻不過這個聲名太響并非是什麽好事,招蜂引蝶不說,如果有一天出了什麽變故,怎麽顧及這些女子都要大費周章。
李落暗歎一聲,不知道爲什麽有些孤立排斥的感覺,不如索性先去巡檢司衙門坐坐。
就在這時,李落心中一動,還沒有回頭,就聽見身後不遠處有人嬌聲笑道:“我還以爲是哪裏來的登徒浪子偷看棄名樓裏的人呢,原來是王爺回來了,怎麽不進去呀,在這裏看什麽?”
李落回頭望去,原來是柔月從外面回來,手裏拎着一包點心,笑盈盈的看着李落。
李落淡淡一笑道:“是柔月姑娘。”
“嗯,我去買了些點心回來,宮裏的事忙完了?”
“忙完了。”
“快進去歇歇吧,一路奔波,回了家也沒有工夫歇歇腳。”柔月和顔笑道,說罷推開府門,嬌聲喚道,“王爺回來啦。”
府中衆人皆是一怔,齊齊望了過來,練武的放下身段,談說的也止住話語,站起身來望着聲音傳來的地方。
溯雪疾步走了過來,欣喜喚道:“公子,你回來了。”
李落微笑着點了點頭,興許是府中諸人習慣了李落不在的日子,突然間看見李落反而有些茫然,頗顯拘謹,面面相觑,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