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說怎麽辦?”李玄旭時而祈求,時而癫狂,卻是抓住李落這一根最後的救命稻草,死死不願放手。
“三哥,你宴請朝中将領,究竟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另有人指點?”
李玄旭一愣,猛然放開李落手臂,退後兩步死死盯着李落,喃喃自語道:“原來你真的和他們是一夥的。”
李落萬般無奈,沉聲喝道:“三哥,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執迷不悟,這件事宮中已經沒有别的頭緒可尋,隻有想方設法從此事之前找出蛛絲馬迹,才有可能脫罪。”
“胡說,怎麽可能沒有别的頭緒,宮中那麽多人,總該有人看見我……”
“是,可是看見三哥的,都是見三哥去了别珠宮,所有人證皆對三哥不利,三哥,你覺得皇上會有多少天的耐心?”
“不可能,還有淩霄,還有朝陽宮裏的人,我待他們不薄,他們不會陷害我的!”
“淩霄畏罪自殺,已在三哥下獄當日服毒自盡了。”
“什麽!?”李玄旭臉色大變,頹然癱倒在地。
“三哥,三哥。”李落輕聲喚了幾聲,李玄旭置若罔聞,隻是坐在地上喃喃自語,了無生氣。
李落一陣氣悶難耐,李玄旭魂不守舍,問不出什麽,留在這裏徒費時日,隻能出去之後再想辦法,歎息一聲,低聲說道:“三哥,我先出去,若想起什麽,一定要命人告訴我。”
李玄旭低頭呢喃細語,聽不清在說什麽,不過完了兩個字卻聽的清清楚楚。
李落暗歎一聲,退後一步,躬身一禮出了天牢。
路遇禁軍将士,李落平聲說道:“不管你們受命何人,明武王之事尚無定論,以禮相待,風燈不可滅,如果有人問起,讓他來找我。”
禁軍将士急忙應下,不敢多言。
離開天牢已是酉時,沒想到一進一出花費了一個多時辰。
養心殿的近侍還候在天牢外,見到李落走了出來,急忙迎上前去。
“皇上還在養心殿?”
“回九殿下,應該在,小的還沒有回去。”
“嗯,去養心殿。”
宮中内侍恭敬應了一聲,和李落一前一後往養心殿走去。
到了養心殿,萬隆帝果然還在,殿中燈火通明,明暗有緻,和幾刻前的天牢判若雲泥,若不是出了這件事,朝陽宮中也該是這個模樣。
李落到了殿前,侍衛沒有通傳就讓李落進去,原來萬隆帝早已下旨,若是李落回來,入殿觐見。
進了養心殿,李落一愣,萬隆帝端坐在椅子上百無聊賴的用着宮膳,不過食之無味,略略擡擡筷子,又放了下來,倒是一旁的酒喝了好幾盞。
桌前跪着一人,雍容華貴,正是李玄旭親母頤皇後,此刻正在低聲啜泣,華服不住聳動。
李落拜倒一禮,沉聲喚道:“皇上。”
“回來了?”
“是。”
頤皇後回過頭來,梨花帶雨的看着李落,顫聲問道:“見到旭兒了?”
“回禀皇後娘娘,見過皇兄了。”
“他還好麽?”
李落一怔,難不成這些天皇後都不曾進天牢看一看明武王。李落剛要答話,隻聽萬隆帝寒聲喝道:“這個逆畜,死了最好,還有什麽好不好的!”
“皇上。”頤皇後悲呼一聲。
“玄樓,陪朕用膳。”
“這,玄樓不餓。”
萬隆帝怒目一睜,大喝道:“過來!”
李落無法,隻好站起身,向頤皇後行了一禮,這才緩步走了過去。
“你瞧瞧,這是玄樓,朕的孩兒,心懷社稷,從棉州一路趕回來,連飯菜都沒來得及吃上一口,就爲了你生下來的逆畜,還要去天牢看他,朕真是瞎了眼。”
“皇上,玄樓是你的子侄,可是旭兒也是臣妾的孩兒,皇上,你怎能狠下心不讓臣妾看一眼旭兒啊。”頤皇後淚眼婆娑道。
“有什麽好看的,讓你們再密謀算計朕,算計朕的天下麽?”萬隆帝盛怒喝道。
“臣妾不敢。”
“不敢?朕看你們敢的很,朕還說怎麽會看走了眼,沒想到他是個棟梁之才。
若不是此次事發,朕當真不知道商正衙門做的這麽大快人心,進退有據,原來是玄樓在背後出謀劃策,好好好,你們都把朕當成傻子麽?”
李落剛坐穩沒幾息,聞言急忙跪倒,低聲說道:“皇上,商正衙門的事的确是皇兄運籌帷幄,玄樓也隻是三皇兄的馬前卒,如果皇上要治我欺君罔上之罪,實與皇兄無關,玄樓該當領罪。”
“你起來!”萬隆帝喝道,“你是蠢還是什麽,難道你不知道宮中這些人在背後是怎麽算計你的兵權的?”
李落此際無話可說,隻想等萬隆帝氣消些再從中斡旋,夾在萬隆帝和皇後中間,的确有些如坐針氈,不是滋味。
“朕就怕你們說三道四,将這個逆畜入獄之後,朕親自審問了所有人,所有的事朕都親自過問,難道這些人都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欺君不成?就不怕朕誅他們九族?”
“皇上,旭兒一向謹小慎微,勤勤懇懇,臣妾決計不敢相信旭兒會做出這樣令人發指的醜事,皇上,請念在臣妾這些年侍奉皇上的苦心上,繞了旭兒一命吧。”頤皇後哀求道。
“哼,倘若不是朕顧念舊情,你也随着這個逆畜一同下獄了,還能在這裏說話!不過不殺這個逆畜,朕實在愧對列祖列宗。”
“皇上,饒命啊,旭兒還年輕,皇上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他一定不會再這樣了,皇上……”
萬隆帝大怒,将酒杯摔在地上,喝罵道:“慈母多敗兒,這個逆畜有膽**朕的女人,朕若饒他,下一次他該要弑父篡位了,朕還沒死,就當大甘皇宮是他的了,這樣的人,朕豈能容他!”
頤皇後還在苦苦哀求,萬隆帝大手一揮,喝道:“朕留他這麽多日,隻是爲了讓玄樓看看,他想要輔佐的人到底是個什麽東西,朕瞎了眼,你也瞎了眼,無恥,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