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之間有各種各樣的聯系,以三垣、四象、二十八星宿定位,演變宮門變化,建程式,之後就要用到這些算術來解謎,解開之後就能得到天書的奧秘,不過天機十問隻是算術一學中的代表之作,并非算術隻在其中,解謎的法子還有天元術、垛積術、四元術等等,而這幅星圖就是程式憑借的竅門所在。”
樂裳應了一聲,無辜的看着李落,李落說了這麽多,隻怕自己一個字也沒有記住。
李落見罷哈哈一笑,道:“剩下的事就交給我吧,能否解開就看我有沒有這份悟性了,好在解謎的手段我曾仔細讀過,要不然隻知道算術,不知破解之法,依舊難得門而入。”
樂裳忙不倏站起身來,疾聲說道:“那你算吧。”說完就溜到不知哪裏去了。
李落一笑,輕輕搖了搖頭,大難之後,倒是和樂裳親近了許多,在李落面前,樂裳甚少再有往日的冷漠神情。
李落平心靜氣,一頭埋進了這幅星圖之中。
樂裳不知道算術一學的繁雜,還以爲有幾個時辰就能解開天書的秘密。
沒曾想李落這一算又過了數天時日,湖邊稍稍平坦些的地方到處寫滿了樂裳看不懂的符号,李落不時喃喃自語,兩耳不聞身外事,全神貫注的推演星象變化,每日裏都換成樂裳捕魚充饑,照顧兩人的日常起居。
李落仿佛入魔了一般,時而清朗,時而苦思,時而大笑,時而呆呆出神,好在眼中目光尚還純澈如初,要不然樂裳就以爲李落已經墜入魔障了。
七日後,清晨,樂裳打着哈欠醒了過來,自然而然的向外一看,平時這個時候李落已經圍着天書指點自語了,隻是今次醒來竟然沒有發現李落的身影。
樂裳吃了一驚,急忙躍了起來,四下張望,李落正蹲在湖邊,孤寂落寞的一個人看着水中倒影。
樂裳心中一松,快步走了過去,輕聲喚道:“你又是沒睡麽?”
李落回頭看着樂裳,神色和平常沒什麽兩樣,隻是不知道爲什麽樂裳竟從李落眼中看到了一抹散不去的哀傷。
心中一緊,柔聲勸慰道:“沒事的,算不出來就不算了,天書留在道觀山門前千年之久,沒道理要我們這麽幾天就解開其中的秘密。”
李落怔怔的看着樂裳,張了張口,卻沒有說出話來。
樂裳也蹲了下來,笑語盈盈道:“好啦,這些天裏我看你,和看天書也沒什麽分别了,你作的畫寫的字我一個也瞧不明白。”
李落蕭瑟一笑,輕輕垂下頭,用手撥弄着水面。
樂裳靠了靠近,深吸了一口氣,嬌聲說道:“你看這裏的山水風光,多美,山是山,水是水,或許這其中也有天地至理呢,何苦把自己鎖在這堆看不同的亂糟糟的字畫裏。”
李落擡頭順着樂裳的目光看了過去,輕聲說道:“我解開了。”
“啊!?”樂裳别過頭驚訝的看着李落,嬌嗔道,“那你還這幅模樣,是故意逗我開心麽?”
李落神情悠遠難明,聞言笑了笑,隻是這笑容中有些苦澀的意味。
樂裳一怔,李落的神色不像是捉弄自己,一時不知道李落爲什麽會有這樣落寞的神情,岔言問道:“你解開什麽了,說給我聽呢。”
“常無欲以觀其妙,純素之道,唯神是守,天下莫柔弱於水,以其無以易之,道常無爲,而無不爲,不欲以靜,緻虛極守靜笃,顧以抱元守一,載營魄抱一,能無離乎,專氣至柔,意守常合,與神爲一。”
“這……”樂裳心中一動,李落口中念的似乎有些熟悉,但又有些陌生,好像應該在什麽地方聽到過。
李落轉頭看着樂裳,淡淡一笑道:“這是你們道門一脈的心法秘訣。”
樂裳恍然大悟,難怪會有熟悉的感覺,原來是和門中心法有近似之處,不過李落方才念的卻比門中流傳的内功心法更加深奧。
樂裳仔細推敲了幾句,和自己修習的内功心法不謀而合,卻更有精進之處,遠勝師門相傳的功法口訣。
隻是這一想,樂裳就差點沉迷其中,急忙晃了晃頭,壓下心中的波瀾起伏的心情,仿佛看着一個稀世珍寶一般盯着李落,朱唇輕啓,難以置信的望着李落,隻怕在樂裳心裏多少也有不信李落能解開天書的秘密。
“既然解開了,你爲什麽不高興?”
李落心中一傷,習武之人得到無上心法,照理該欣喜若狂才是,不過樂裳關心的卻是自己爲什麽不高興了。
李落沒有回答,站起身走到星圖前,平聲說道:“樂姑娘,你把這幅圖記下來,帶回你的師門宗派中去。”
樂裳聽出李落言語中流露出來的些許冷漠之意,茫然不解的看着李落,喃喃說道:“你怎麽了?”
“沒什麽,我隻解開了其中之一,依照星象推算,這幅天書裏該還有其他秘訣,隻要找到解謎的方法,假以時日,你們自己也能解開其中的玄機。”
“你不解了麽?”
“不解了。”
“爲什麽?”
“我不想再解了。”
“是因爲天書記載的功法秘訣對你沒用?”
李落搖了搖頭道:“天書記載的功法秘訣是我生平僅見,玄妙非常,既是理,也是法,很好。”
“那你到底爲什麽要這樣?”樂裳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問道。
李落背對着樂裳,看不見臉色的神情,隻聽得李落清冷說道:“該離開這裏了。”
樂裳一愣,雖說不善解謎,但絕非蠢笨之人,李落話中的意思分明是不願在屏山這個不知名的山谷中浪費時日。
樂裳瓊鼻一酸,一滴清淚悄無聲息的滑落下來,李落終究還是大甘的皇子,禦封的定天王,山谷太小,藏不下真龍。
樂裳想着想着,一口怨氣湧上心頭,猛然站起身子,狠狠的将地上李落刻刻劃劃的字迹線條擦拭的一幹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