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以竹爲刀,偶有操練,初始之時的确有些磕磕絆絆,招式仍在,但心法難濟,稍不留神用出來的刀法就回到了其他幾式中,讓李落哭笑不得。
春江水暖,湖邊的綠竹也察覺到了春意,竹筍露尖,鮮嫩清香,讓李落和樂裳大快朵頤,魚肉中合着竹筍的香味,竟然别有一番妙處。
樂裳吃飽肚子,靠在岩石上擡頭望天,怔怔出神,身上的傷好了些,手腳也有了幾分力氣,不過若想恢複如初怎麽也要幾個月的光景。
頭頂的雲時聚時散,變幻莫測,樂裳瞧得很仔細,似乎心神都被天際間的雲彩吸引去了,忽然,樂裳喃喃低語,念了幾句诘屈聱牙的詞語,詞不成詞,句不成句,晦澀難懂。
李落正在收拾些草藥,這些日子除了紫尊角苔之外,李落偶有出谷,碰到了幾株常見的藥草,勉強還用得上,此刻放在一塊大石上曬制,聽見樂裳喃喃自語,笑問道:“你念的是什麽?”
樂裳回過神來,看着李落,突然神情一振,有些驚喜說道:“你是不是很聰明?”
李落一怔,不知道樂裳話中有什麽用意,和聲說道:“隻能算是不太笨吧。”
“那你聽這個。”樂裳又将剛才低語的斷斷續續的詞字念了一遍,李落仔細聽了聽,依舊一頭霧水,茫然不解的問道:“這是什麽?”
“你能明白這些字是在說什麽麽?”樂裳稍顯希冀的問道。
李落搖了搖頭,直言回道:“絲毫聽不出來記載的是什麽。”
樂裳失望的哦了一聲,李落心中好奇頓生,追問道:“樂姑娘,這些字有什麽來曆麽?”
“這些字是我師門鎮山石上刻着的,自古相傳這裏面藏着一個驚世秘密,隻是到現在依舊沒有人能解開其中的玄機。”
“哦,原來是這樣,我還不曾聽姑娘說起過你的師門來曆,這其中有什麽隐秘的事麽?”
樂裳看了李落一眼,悠然說道:“我出身的門派在江湖上名聲不顯,很少有江湖中人知道。
我們極少在江湖上走動,如果不是師父早些年間受過靈楓師妹父輩的恩義,也不會收她入門,你我也就不會相見相識了。”
李落點了點頭,清朗笑道:“樂姑娘說的是,因果輪回,天理自在其中,一個緣字也在有意無意之間。”
“我出身的門派叫道觀,你聽說過麽?”
李落微一思索,搖了搖頭,坦然說道:“我對江湖中的事知之不多,不過道觀的名字,一想起來都是名山大川中散布各處的道家行宮,以道觀爲名的我的确沒有聽說過。”
樂裳微微一笑,不以爲意的說道:“世人多是如此,大甘地大物博,有不少曆史久遠的宗派,單以時日遠近而論,有不少遠在大甘建國之前就已經存在于世了,道觀就是其中之一。”
“哦,願聞其詳。”
“那你知道道家祖師白川麽?”
李落點了點頭,沉聲應道:“道家一宗的開山鼻祖,靈神子白川,據傳有通天徹地之能,有點石爲金、撒豆成兵的仙術,端是一位了不得的驚世絕才。”
樂裳親和一笑道:“點石成金和撒豆成兵多是吟遊浪子編造出來的,不過靈神子前輩的确有常人難以想象的本領,道觀之名就是緣起靈神子前輩赴仙山求取道書一事。”
李落好奇之心瞬間引了出來,聚精會神的聆聽樂裳娓娓道來。
白川其名在道家典籍和大甘所藏的古書中都有記載,傳說中是道家鼻祖,如今大甘江湖中以道爲名的宗派,祖師之中必有白川一席之地。
白川号靈神子,傳說中一身藝業早已登峰造極,要不然也不會流傳他有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仙家手段。
白川其人是真是假,近百年中不時有人推測,唇槍舌劍,到底是虛構出來的,或是确有其人,隻不過和書中所載那個無所不能的道家至聖相去甚遠,衆說紛纭,誰也說服不了别人。
書中記載,白川天賦異禀,少年時就有鬼神之名,南下仙山求取仙術,得償所願,從仙山歸來之後潛心精研,創下顯赫宇内的道門,後來駕鶴飛升,留下道門秘術五十九絕技,散與道門各支流傳于世。
如今大甘有名有姓傳下香火的恐怕不足半數了,即便是這樣,道門依舊名聲顯赫,曆來被視爲天下第一大派。
李落也曾看過些道家典籍,傳說中白川留下來的五十九門絕技也從宮中書庫中見識過幾種,神妙隻是其一,個中功法大相徑庭,雖不算南轅北轍,但也相差甚遠。
如果說南北有别的功法是出自一人之手,要麽此人已經有造化的能耐,要麽就是世人妄自揣測,強加到一個人身上。
李落心中實則對白川頗爲懷疑,或許千年前的确有一個名叫白川的人,隻是未必就是書中記載的這個人。
不過今天聽樂裳說起來,白川确有其人,而且和道門淵源極深。
“靈神子前輩求取道書的前因後果,門中沒有詳細記載,但靈神子前輩一路化解危難,披荊斬棘,帶回道書的事是千真萬确。
千年前,靈神子前輩隻身越過十萬大山,取得道家秘傳道書,而後回返現在的中府,到了如今的柳州地界,停留一年零七個月,整理随身所帶的道家典籍。
靈神子前輩在柳州的日子裏,買下了一處私塾,找來兩個年輕男子相助,分類抄寫道書。
一年之後,靈神子前輩北上在齊雲山創立了道門,這兩個男子就留在了柳州的私塾中,憑借抄寫道書時的記憶和靈神子前輩的指點,開宗立派,這便是道觀的前身。
不過道觀開山祖師一生之中從未以靈神子前輩弟子自稱,不知道是什麽緣由,而後也很少在江湖中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