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低聲吩咐幾句,兩名蛇堂幫衆快步走入後堂,過了盞茶工夫,拖着一個渾身是血的斷臂男子走了出來。
小靈仙驚叫一聲,撲上前去抱住谷鐵心,連聲喚道:“大哥,大哥,你醒醒啊。”
瘋丐和孫九也搶上前去,瘋丐探手一試谷鐵心氣息,狂怒道:“朱家你這個惡賊,還我大哥命來。”
“放肆。”
“住手。”
堂中聶千愁和釋纖巧齊聲喝道,釋纖巧急閃而出,按住瘋丐肩頭,凝重搖了搖頭,示意瘋丐不可魯莽。
“七大寇是朝廷欽犯,擒住他時困獸猶鬥,小人出手重了些,不過也是迫不得已。”朱家辯解道。
“你胡說,你胡說。”小靈仙嘶聲喊道,恨不得飲其血食其骨。
“朱某是爲朝廷辦事,誰叫你大哥負隅頑抗,怨不得旁人。”朱家冷笑道。
“你,你這個卑鄙小人。”小靈仙氣的嬌軀輕顫,隻是眼中卻有一絲掩蓋不住的羞憤和驚恐。
“所以你出手殺我也是爲了朝廷辦事?”
“什麽!?”常定松驚訝的看了李落一眼,又再看向朱家,這次神色卻和方才不同,仿佛是在看死人一樣。
朱家心中一涼,連忙從懷中掏出一個小藥瓶,抛給小靈仙,和聲說道:“這是令兄身上中的毒的解藥,拿去救人吧。”
小靈仙急忙接在手中,李落冷叱道:“還回去!”
小靈仙一愣,驚詫的看着李落,瘋丐和孫九一臉怒意,瞪着李落。
“用不着食人恩惠。”
“這,小人用的毒不好解,再過幾個時辰恐怕就晚了。”
“不必,九味草固然是奇毒,但還不算絕毒,你能走麽?”最後一句正是問小靈仙。
小靈仙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李落接道:“扶起你大哥,跟我走。”
“哦。”不知爲何,李落平淡的聲音中仿佛有魔力一般,小靈仙依照李落吩咐扶起谷鐵心,隻是此時谷鐵心的雙腿腿骨已被朱家打斷,難以行走。
李落身旁的侍衛走了過去,正要幫小靈仙擡起谷鐵心,瘋丐大手一張,寒聲喝道:“你要帶他去哪裏?”
“他的傷我能醫,要不然就算解了毒,後半生也隻能躺在床上了。”李落淡淡說道。
瘋丐還要再說,釋纖巧揚手截道:“瘋兄,休要多言。”眼中神芒連閃,目不轉睛的看着李落。
小靈仙和宮中侍衛半扶半抱的将谷鐵心移了過來,李落看了釋纖巧一眼,淡淡一笑。
知道釋纖巧已經猜到自己是誰了,怅然說道:“朱堂主,你我見過的。”說罷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聚義堂。
“恭送王爺。”常定松長揖及地,恭敬說道。
朱家一愣,頭皮一陣發麻,張大嘴說不出話來,半晌才艱難的說道:“定天王?”
常定松回頭憐憫的看着朱家,搖頭歎息道:“朱堂主,你自求多福吧。
諸位散了吧,這件事幾位王爺都已經介入,你們再起紛争可就讓本官難做了。”
說罷招呼聚義堂的大理司高手揚長而去,一副不再過問這件事的模樣。
關七侯連打一聲招呼的工夫都沒有,匆匆離開蛇堂。
桑南色神色清冷如昔,不過心中也頗爲不安,不知道李落說的話是敲山震虎,還是另有用意,先回城西再做打算。
幾方人馬各自散去,聚義堂人去樓空,隻剩下朱家幾人大眼瞪小眼。
良久,朱家頹然坐倒在地,這一次卻不知道還有沒有人能救得了自己。
這一夜,隻是一個引子。
李落帶着小靈仙和谷鐵心回了棄名樓,外面風雲變幻,棄名樓裏卻很平靜。
如昔的溯雪,如昔的秋吉,多了滿園的美人如畫,倒讓初入王府的小靈仙暗自咋舌,不禁暗自诽謗李落貪花好色。
李落看在眼裏,也不多做解釋,全神貫注醫治谷鐵心所受的重傷。
谷鐵心命不該絕,恰巧遇見了李落,李落在救治小靈仙時就已經得知她所中的毒極像傳聞中的九味草。
這種毒藥毒性不算最烈,但勝在如跗骨之蛆,很不好根治,不過鬼老所著的萬裏閑雲中正好有這種毒藥的解毒之法,李落這才敢拒絕朱家的解藥。
足足花了三個時辰李落才将谷鐵心身上的傷處理妥當,就算是關切之情極深的小靈仙也困頓不堪,眼皮都要睜不開了。
李落精神尚好,安頓小靈仙和谷鐵心歇息,一個人去了前堂。
這一去走的很随意,但卓城中發生的事卻是驚天巨變。
沉沉睡去的小靈仙和昏迷中的谷鐵心自然不知道睡夢中的這幾個時辰裏卓城發生了什麽。
不過身在卓城裏的人,這一夜想睡也不敢睡。
到了第二日清晨,城中百姓和往常一樣,有的出門溜達,也有爲生計忙碌的,形形色色沒什麽不同,不同的是街上突然多出了很多官府兵将。
如果是和官府打過交道的人一定能看出其中的異狀來,這些兵将有都衛,也有都騎,自然不少了大理司的捕快,還有些趾高氣昂的宮中禁軍。
這些是一眼就能看見身穿官服的,另有形色匆忙、孔武有力的習武之人,這些人雖然沒有穿官服,但不少也是官府中人,隻是不知道是哪個衙門裏當差的。
多了人,自然就會少些人,卓城中本該不可一世的四大幫派之一的蛇堂,一夜之間化爲烏有。
蛇堂上下近萬幫衆,一夜之間被屠殺一千有餘,入獄兩千餘衆,其餘幫衆不是被驅趕離開卓城,就是吓得躲了起來,以往自傲的身份現在誰也不敢提起,相隔一夜卻判若雲泥。
蛇堂自堂主袖裏乾坤朱家而下,除了寥寥幾個堂中香主幸免于難,剩下的無一活口,殺的最起勁的就是看似想置身事外的大理司,此舉無疑是要殺人滅口,隻是沒有人阻止,李落也沒有過問。
等到谷鐵心醒來已經是七天之後,小靈仙這些天一直留在棄名樓,寸步不離,中間兩次孫九和瘋丐過來瞧了瞧谷鐵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