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中人行事曆來不重王法,你呀,太冒失了。”谷梁淚輕聲責備道。
李落摸了摸鼻尖,尴尬非常。
谷梁淚輕輕搖了搖頭,埋怨的笑了笑。
堂中諸人神色大變,一是還從來沒有聽見過這樣美妙不可方物的聲音。
其次更多的驚駭,一個大活人不知道什麽時候藏身屋頂,在場這麽多武林高手竟然沒有一人察覺出來,而且還是一個女子,如何能不叫這些英豪枭雄汗顔驚心。
朱家惡從膽邊生,見這個宮裝蒙面女子背對自己,趁衆人分神之際突然出手,取谷梁淚背心要害。
半分樓幾人大喝出聲,周放與馮震鳴縱身而出,要替谷梁淚解圍。
隻聽谷梁淚悠悠一歎,反手一指,蔥白玉指不帶起一絲煙塵,向朱家的袖裏乾坤點了過去,指尖沒有一絲一毫的内勁,仿佛是要以卵擊石一般。
不過朱家見到谷梁淚這一指,吓得肝膽俱裂,似乎是老鼠見了貓兒一般,不要說接招了,招式都不及用老,拼命向後倒飛而出。
看不見臉上的神色,不過眼中的驚恐無狀卻暴露了此刻朱家心中的恐懼。
“玉手點将!?”朱家怒喝一聲,難以置信的看着谷梁淚。
嘶聲喝道,“這怎麽可能!”竟然比當天衆人看見谷鐵心的春滿人間還要動人心魄。
周放和馮震鳴不明所以的收招後撤,聽見朱家這一聲驚呼,疑惑的轉頭看向釋纖巧。
聚義堂驟然一靜,落針可聞,幾名宗師高手臉色陰晴不定的看着谷梁淚,神情很古怪,少了幾分平日的處變不驚,多了幾分疑慮和憂色。
周放見釋纖巧臉上也流露出憂慮戒備的神色,低聲問道:“樓主,玉手點将是什麽?”
“是武林的一場浩劫。”
周放愕然不解,不明白宮裝女子這柔弱一指怎麽就成了武林浩劫,沒有絲毫煙火之氣,仿佛是九天之上的雲彩散落塵世,偏生讓在場宗師高手如臨大敵。
“姑娘施展的果真是當年名噪一時的玉手點将絕技麽?”關七侯神色數變,吞了一口唾沫問道。
谷梁淚盈盈一笑,并沒有回答,隻是靜靜的移步到李落身後。
“這等魔功竟然還留存于世?”堂中幾個年歲稍長的高手面面相觑,小心謹慎的打量着李落身後的宮裝女子。
無怪在場幾派宗主如此戒備,玉手點将不曾名顯大甘奇功絕藝榜,并非是因爲這門功夫不夠精妙,反是因爲兇名太甚。
五十年前的一場武林浩劫似乎又在衆人眼前展開,當年也是一個女子,來曆不明,憑借這門奇功絕藝半年之間連殺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一十三名内家高手,四海震動。
此女來無蹤去無影,登門邀戰從沒有說過一個字,既分高下,也決生死,人人爲之側目。
這門奇攻專破内家氣勁,所向披靡,看似不染片塵,實則陰毒未嘗,受傷者都是經脈寸斷而亡。
後來結局如何不得而知,但玉手點将的兇厲名聲卻流傳了下來,時至今日,再有人提起也禁不住寒氣直冒。
李落也不太清楚玉手點将的厲害,見衆人神色,隻當是一門絕學,并沒有放在心上。
不過朱家恃強出手,大理司形同虛設,确是讓李落動了怒氣,平聲說道:“堂堂大理司,淪落到這般田地,可悲,可歎。”
“什麽人在這裏大放厥詞,大理司做事還要你教不成?”
蛇堂正門處傳來一聲粗犷豪邁的斥責聲,随着說話聲音走進來一個身穿官服的中年人,相貌偉岸,龍行虎步,頗有氣勢。
聶千愁心中一定,恭聲應道:“常大人。”
“本官倒要看看……”來人是大理司少卿常定松,大步流星跨入聚義堂。
話還沒有說完,一眼就瞧見站在堂中的李落,臉色大變,翻身便拜,誠惶誠恐道,“下官有眼無珠,罪該萬死。”
這一拜讓堂中諸人都寒了心,常定松在大理司中的名望遠在聶千愁之上。
聶千愁好歹還是個人驚鬼懼,而常定松卻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江湖中人提到常定松這個名字都得縮一縮脖子,求佛拜神,萬不可讓常定松盯上自己。
聶千愁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猜測總算落到實處,眼前這個年輕人果然是卓城裏的王孫公子之屬,忙不倏也學着常定松跪倒在地。
“常大人請起,你我份屬同僚,司職不同,不必行大禮。”李落淡淡說道。
常定松正要出言解釋,李落轉頭看着聶千愁,冷聲說道:“難怪大理司近月時日寸功未成,原來背後還有權臣斡旋。
這件事不全怪你們,不過身在大理司,當有司職重則,如果一遇到權貴都畏手畏腳,大甘的律法要來有什麽用?”
“是,是,下官謹記在心。”常定松擦了擦額頭冷汗,連聲應道。
“你敢在這個時候還出手傷人,一定是有人替你撐腰,這個人在卓城該有一手遮天的本事,不過朱堂主,這次你押錯了注。”
常定松擡頭陰冷的看着朱家,喝道:“你敢出手傷人?”
朱家進退維谷,心中卻也明白這次惹下了天大的麻煩,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辯解。
“這裏的事還不該我管,我這次來是要人,朱堂主,七大寇谷鐵心可在你手上?”
朱家眼珠一轉,急急思索對策。
常定松站起身來,怒喝道:“還不把人交出來!”
李落淡淡看了常定松一眼,輕聲說道:“要活人。”
常定松心中一冷,這些把戲怕是逃不過李落的眼睛,急急說道:“快些帶人出來。”
朱家團團一禮,爲難道:“常大人,谷鐵心确實不在小人手中。”
“你胡說!”小靈仙怒叱道。
李落輕輕擺了擺手,示意小靈仙稍安勿躁。
緩緩說道:“大理司總該有些事做到前面才對,蛇堂中莫非沒有大理司安插的眼線?”說完瞥了常定松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