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周雲飛一心在化外山中的江湖盛會,對李落覓途追蹤的本領竟然沒有察覺出一絲異常來。
日頭過了晌午,兩人走了不少路,前方山路越來越崎岖不平,馬匹難行,已經進了化外山深處。
李落兩人到了一處山崖下,前方沒有路,周雲飛一呆,愕然說道:“我們走錯路了?”
李落沒有應聲,凝神望着山崖側旁,幾株矮樹晃動,走出兩個勁裝漢子,眼中寒芒含而不露,孔武有力,一身武功還在周雲飛之上。
當先大漢朗聲喝道:“請留步。”
周雲飛一怔,這才看見一旁來人,抱拳一禮,疑聲問道:“兩位兄台爲什麽要攔住我們去路?”
“攔住?”另一人哈哈一笑道,“你要往哪裏走?”
“這……”周雲飛四下打量了一番,撓撓頭,一時也不知道該往什麽方位走。
兩人相視一笑,當先之人揚聲問道:“你是誰?來這裏做什麽?”
“咦,不是都來這裏了麽?”
“你也是接令而來的?”
“是。”
兩人頗是不以爲然,眼中微微閃過輕視之意,不過臉上神色不變,率先出言的大漢問道:“你接的什麽令?”
李落不動聲色,靜靜看着眼前兩人,兩人看似謙恭有禮,隻是骨子裏透着一股傲氣,沒有将李落和周雲飛看在眼裏,隻是耐着江湖同道的顔面才出言詢問。
“逍遙令,在下是和幾位兄長一起來的,他們先走一步,我出來的晚,才剛剛到這裏。”周雲飛急忙回道。
李落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周雲飛的江湖曆練也太淺了些,哪裏能這麽容易道出來曆底細。
“哦,逍遙令?我怎麽沒有見過你們?”大漢臉色和緩幾分,将信将疑道。
“我大哥是餘南四義搜魂刀何玉山,在下周雲飛。”
大漢恍然大悟,哈哈笑道:“原來是周兄弟,難怪,何兄昨個就過去了,你怎麽來的這麽遲?”
“有些瑣事耽擱了,這才快馬趕過來,得罪了。”周雲飛翻身下馬,含笑回道。
李落下馬靜靜站在周雲飛身旁,心神卻在數丈外的一株老樹上,樹上還有一人,呼吸若有若無,也是個武功高手。
“客氣了。”大漢聽聞是餘南四義,神色和暖了幾分,抱拳一禮。
笑道,“山路别有乾坤,你們這麽亂撞,隻怕跑遍了化外山也找不到去處,跟我來吧。”
周雲飛連忙又再一禮,眼前兩人是逍遙侯門下的接應江湖同道入山的武士,身份地位自是不弱,周雲飛雖有些自大,但在這兩人面前也不敢恣意妄爲。
領路的大漢不着痕迹的掃了李落一眼,眉頭一皺,想不通一個不會武功的人跑來化外山做什麽,不過多一人少一人也不打緊,便沒有多問,領着李落兩人轉向山崖另一側。
四人穿過一片茂密的矮樹,矮樹背後是竹林,入林之後看不見盡頭,清風吹過,竹葉沙沙作響,輕靈悅耳。
過了竹林是一座斷崖,高百丈,山石受盡風吹雨打,光滑非常,不說是人了,就是一隻猴子也難以立足。
斷崖前有一塊空地,約莫百丈方圓,李落望了一眼,心中暗暗歎息,長的好好的竹海此時被砍倒了一大片,隻是爲了将入山江湖豪傑的馬匹留在這裏。
“就是這裏了。”大漢沉聲說道。
“這裏?”周雲飛呆呆的看着斷崖,錯愕問道,“要翻過這座山崖?”
勁裝大漢哈哈大笑道:“周兄弟,你要是能翻過這座山崖,那一身輕功可真是宗師境界了。”
周雲飛臉色一紅,讪笑無語。
大漢輕咳一聲,指着斷崖底下一塊略微突出的大石說道:“從那裏進去。”
“這是……”周雲飛一臉不解,半信半疑的走到大漢手指的大石前,探頭一望,突然大聲喝道,“原來是這樣,這塊石頭背後有個山洞!”
李落雙眉一揚,山路曲折,峰回路轉,但入山的江湖豪傑幾乎沒有走錯一步,徑直來到此處斷崖。
這座斷崖除了高些,在化外山裏極不起眼,更不要說矮樹竹海之後乾坤暗藏的密道,隻怕是有人已将進山的路途詳詳細細的散落到江湖中了,今日一會多半是蓄謀已久。
“你們從這裏入谷,到了斷崖另一頭,自有别人接應。”
周雲飛喜出望外,揚聲招呼道:“沈兄弟,快來。”
李落應了一聲,向領路的大漢含笑一禮,正要舉步,突然身形頓了頓。
勁裝大漢一怔,眼中殺意一顯,轉身望着身側竹林中,寒聲說道:“戴兄藏在暗處做什麽?”
話音剛落,竹林中傳來一陣陰森戲谑的笑聲,怪聲說道:“怪了,這裏是竹陰州的無主之地,你們來的,難道我就不能來了?逍遙侯好大的氣魄。”
“哼,明人不做暗事,閣下還不是爲了阻止相助侯爺的武林同道入山。”
竹枝一顫,一個人影飄飄然落在枝頭,壓彎了綠竹,就這麽連人帶枝在空中一起一伏,頗顯詭異。
枝頭上站着一個白袍男子,嘴裏叼着一片竹葉,臉色蒼白的可怕,不過與慘白臉色截然不同的是嘴唇猩紅如血,一白一紅,落在衆人眼中分外可怖。
周雲飛吃了一驚,這等輕功自己從沒有見過,等到看見男子腰間的哭喪棒,倒吸了一口涼氣,駭然說道:“西川六妖,小妖戴傲因。”
白袍男子掃了周雲飛一眼,桀桀怪笑道:“眼力還算不弱,等會留你全屍。”
周雲飛心中一寒,臉色驟然失了血色,嘴唇微微發抖。
帶路的勁裝大漢冷哼一聲,厲聲說道:“戴傲因,休要目中無人,你當我們弟兄兩個是擺設不成!”
戴傲因打了個哈哈,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怎麽敢把逍遙侯門下弟子當成擺設,這兩個廢物就算放他們入谷也生不出什麽花樣來。
不過路上還要當心點,别死的不明不白,想收個屍都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