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南四義也得到逍遙侯傳命,就要動身趕去化外山。
何玉山與燕清秋商議一番,周雲飛大病初愈,留在化外城,不可進山。
周雲飛自是不願,吵鬧着也要一道去化外山,被燕清秋好一頓責備,這才垂頭喪氣的待在一旁生悶氣,誰叫也不應,竟還是孩童性子。
何玉山見狀搖頭苦笑,此去化外山頗爲兇險,說不定還要出手過招,就算周雲飛再是不願,也隻好狠下心來不讓他入山,以免遭受不測。
另又囑托李落,等城中江湖中人散盡之後離城北上,不要在此地逗留。
等到何玉山幾人離開客棧,偌大一家客棧,除了掌櫃夥計外,隻剩下周雲飛和李落兩人了。
周雲飛看似氣惱不忿,隻是眼中神情頗爲怪異。
李落掃了一眼,不禁啞然失笑,這周雲飛看來另有盤算。
果然何玉山三人前腳剛走,周雲飛就鬼鬼祟祟的拉着李落,低聲說道:“沈兄弟,你想不想去瞧瞧熱鬧?”
李落失笑道:“就知道你不會這麽安分,還想偷偷溜進化外山?”
周雲飛嘿嘿一笑,這些日子和李落稱兄道弟,極不見外。
一把摟着李落肩膀,壞笑道:“我的幾個大哥太迂腐了,眼巴巴從餘州趕了過來,哪有到了化外山外不入的道理。
這要回去餘州了,豈不是讓别人笑話,怎麽樣,和我一塊去吧。”
李落識破周雲飛用意,搖搖頭笑道:“我不去了,我又不會武功,去化外山做什麽。”
“沒事,有我保護你,出不了岔子的。”周雲飛拍着胸脯大聲說道。
“那也算了,我就是個郎中,這些江湖中的事還是少沾爲妙。”
周雲飛一愣,恨的牙根癢癢,卻又不好和李落翻臉。
壓低聲音道:“這怎麽行,你既然要行走江湖,江湖中的事當然要知道才行。
你想想看,就算江湖上的前輩也未必能遇見逍遙令和叫天王令齊出的盛況,你要錯過了豈不是太可惜了。
日後你要和别人吹噓你見識過逍遙令和叫天王令,那是多大的榮耀。”
李落輕輕一笑,任憑周雲飛巧舌如簧,隻是不應。
周雲飛沒了脾氣,氣呼呼的說道:“你真不夠兄弟,太不夠意思啦,枉我把你當作自家兄弟,這個忙都不幫。”
李落故作愕然道:“此話怎講,雲飛兄腳長在自己身上,還不是想走就走,怎麽是我不夠朋友了?”
周雲飛一怔,讪讪一笑,神情頗爲尴尬,哼哼唧唧說不出話來。
李落瞥了周雲飛一眼,拉長聲音道:“原來是你打的好盤算。”
“胡說,我哪有打什麽盤算。”周雲飛老臉微紅,大聲呵斥道。
隻是心虛了些,說到最後話音越來越小。
李落哈哈一笑道:“若是入山碰到何大哥他們,你就說是我一定要來,沒法子你隻好也跟過來瞧瞧,是不是?”
周雲飛大窘,連聲咳嗽,正是被李落猜中心中盤算的計謀,如今見李落挑破,幹脆死皮賴臉的纏着李落,無論如何也要讓李落和自己一道入山。
李落苦笑不已,這種性子行走江湖,如果沒有何玉山幾人照拂,不知要吃多少次虧了。
禁不住周雲飛軟磨硬泡,李落無奈應下,心中也對這逍遙令和叫天王令同指的化外山生出幾分興趣來,不知道這座秀美的山巒中藏着什麽隐秘。
周雲飛大喜過望,嘿嘿笑道:“還是沈兄弟夠義氣,進山之後如果遇到我大哥他們,沈兄弟還要給兄弟遮掩幾句。”
李落莞爾一笑,周雲飛生性耿直,對幾位兄長卻極是敬重,生怕兄長責罵,先找一個替死鬼再說。
聞言和聲說道:“放心吧,我就說是我想進山見見世面,周兄央不住我再三相請,隻好一起來了。”
“對,對,嘿嘿,就是這句話,沈兄弟今日大恩,雲飛日後必有回報。”說罷,周雲飛便急匆匆喚店家備好馬匹,要和李落一道入山。
周雲飛性子急,何玉山幾人已經走了大半天了,原本是想馬上動身,李落勸說幾句,現在走隻怕路上不太平,還是等到明日清晨再動身不遲。
周雲飛無法,雖不知道李落言出何意,不過見李落頗有見地,也就耐下性子等了一晚,第二天天剛一亮就叫醒李落,策馬往化外山趕去。
化外山裏。
周雲飛記挂着山中盛會,無心留意身外景色,李落卻很在意山水之間。
出了城才能真正感受到竹陰州十步成山,百步成湖的妙處,山中有水,水中有山,山外山,蒼山依千翠,水中水,綠水擁萬紅。
一山一水,一草一石,處處都透着靈氣,一般無二的悠閑自在。
李落走過的地方,恐怕隻有雲隐山,捧月島和夜霜鎮寥寥幾處地方能與這身入畫境的竹陰州相提并論,難怪大甘自古就有秀美不出竹陰州之說。
進了化外山,主峰高千仞,在中府偏南諸州裏算是高山了,側峰連綿不絕,青翠綠意連稱一片,走在其中,仿佛是走進了另一個不爲塵世煩擾的天地中。
這裏的綠和夜霜鎮的綠也有不同,夜霜鎮的綠,美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但是這裏卻沒有這種感覺,随意的很,走走停停,隻憑着自己的心意,要多看片刻,就駐足仔細瞧一瞧,若是想再走上幾步,翻過一道山梁,眼前的美景更勝,怎麽也看不夠。
朝露映霞,白霧輕輕柔柔,繞在山林中的草木竹石上,但都不甚濃,遠處的景色也瞧的真切。
最自在的恐怕不是來去匆匆的行人,反是林間的飛鳥走獸,沒有驚懼,看到李落和周雲飛兩人,反而湊過去打量打量清楚,恬靜安逸。
竹陰州以竹爲名,山中自然少不了竹林,這裏的竹林絕非沉香河畔的綠竹能比,天道自然,就算是以畫入道的丹青宗師也隻能窺得一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