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勸解了幾句,誰也不聽,反倒責怪李落幫對方說話。
李落甚覺窘迫,歎了一口氣正欲走開,突然一個壯漢撥開圍觀的人群大步走了進來。
看着李落大聲說道:“琮馥誇你武勇非凡,能入海屠龍,我看都是屁話,來來來,你和我試上幾招,瞧瞧你這個大甘王爺到底有什麽能耐。”正是骅兜罕章。
“罕章,這裏還輪不到你邀戰,要想動手,先和姑奶奶過上幾招再說。”琮馥搶先喝道。
“就是,我們說話你插什麽嘴。”鸠彩兒皺了皺精巧的鼻子說道。
罕章哈哈大笑道:“琮馥,你是怕他丢醜麽,扶琮的刺背龍魚,飛鲸的水妖兒,你們兩個莫急,等我試試他值不值得你們兩個争搶。
咱們東海重英雄豪傑,他要是真有本事你們兩個再搶不遲,如果隻是個草包,還要我們東海兩個美人兒争來搶去,豈不是讓别人笑掉大牙,你們說是不是?”
最後一句卻是向着圍觀的東海島民揚聲問話,話音一落,應合聲此起彼伏。
罕章父子對李落極不客氣,不過在東海甚有聲望,一語既出,雖算不得一呼百應也差不了多少了。
李落神情如故,這場争鬥隻怕是避不過了。
李落輕輕掃了周圍諸人一眼,和旁觀起哄的衆人不同,三島十盟的領袖人物皆都仔細留神李落如何應對,眼中神色明暗變幻,各自盤算。
李落輕吐了一口氣,道:“既然罕公子有意,那我……”
話還沒有說完,罕章伸出蒲扇大小的手掌拍了過來,狂吼道:“說戰就戰,哪來這麽多廢話!”
李落眉頭一皺,身軀不動,腳下一滑,移出三尺避開罕章雙掌,淡淡說道:“罕公子一定要分出勝負?”
“出手都出手了,還能退場不成,也好讓大夥瞧瞧你這個琮馥口中的人物到底是個英雄還是個膿包。”
罕章大聲呼喝,手下沒有半分停歇,拳風呼嘯,不離李落周身要害,隻怕不單是分勝負,還要讓李落丢盡面子。
李落似是閑庭信步一般遊走在罕章拳風之間,進退如過眼雲煙,不沾片塵。
罕章拳勁狠烈,但拳法隻算是尋常,比起大甘宮中九衛的掌空和尚實有天淵之别。
李落見招拆招,守多攻少,不欲與罕章硬碰。
不過李落也瞧出罕章拳勁中另有後招暗藏,沒有施出全力,單說力道尚還不及武塔,似乎是刻意顯露給在場旁人看的。
湖邊沙軟,罕章奔行間帶起陣陣飛沙,反觀李落,腳下輕靈如無物,竟然沒有印上一隻腳印。
李落一邊接招,一邊留意旁觀衆人的神色,施展如此駭人聽聞的輕功原是想罕章知難而退。
沒料到罕章久戰無功,激起了心中怒火,招招搶攻,隻想分出勝負,沒有留意到李落腳下。
不過場外已有數人看出異狀,神情微變,露出驚訝神色。
琮馥和鸠彩兒早已忘了方才的争吵,并肩站在一起替李落嬌呼助威,餘下旁人多是替罕章喝彩。
平常的一場争鬥,不知何時起竟變成了東海與大甘的顔面之争。
李落淡泊如水,不爲外物所擾,心念電轉,思量如何能不着痕迹的迫退罕章。
環目四顧,汐荛祭崆寞離鼬突然睜開雙眸,望向李落,異生雙瞳蓦然亮出一陣妖異的神采,似是一個漩渦一般将李落的心神吸了過去。
李落一時不查,内力流轉便即一頓,身法破綻立刻顯現,罕章虎吼一聲,一把抓住李落肩頭。
交手已經過了三十招,罕章還是首次碰到李落衣衫,心中大喜,手下發力,牢牢鎖住李落。
李落一滞間身形被罕章所控,冰心訣急轉,破開汐荛祭崆的妖異功法,力貫肩頭,護住要穴。
異變突起,場外衆人見罕章占了上風,除了琮馥和鸠彩兒外盡都大聲喝彩。
鸠彩兒猶顯緊張,琮馥見識過李落當日入海的神勇,雖有些焦急,倒也還鎮靜,拍了拍鸠彩兒抓住自己手臂的玉手,示意無礙。
罕章左腿橫掃,李落提氣縱身一避,罕章嘿了一聲,借機将李落舉了起來,一手抓住李落肩頭,另一隻手鎖住盆骨,揚聲怒吼,狀若天神。
此戰似乎已将終局,東海諸民大聲叫好,不經意間流露出些微松了一口氣的模樣。
李落探手扶住罕章扣在腰間的左手,波瀾不驚的低頭看着罕章,目光清冷,若是熟悉李落的牧天狼将士定能知曉李落已動了殺意。
罕章擡頭看了李落一眼,正要出言嘲笑,突然見李落清幽淡漠的眼神,心中一沉,還不及說出話來,便察覺兩股森寒的内力沿着手臂攻了過來,直迫向心腹死穴。
罕章臉色微變,雙掌加力,不過扣住李落的肉身處堅硬如石,更有刺骨生痛的寒意。
罕章大驚失色,不敢再擒着李落,大吼一聲,将李落抛向一堆篝火。
驚呼聲驟然響起,數人已揚聲喝止,倘若李落落個灰頭土臉,大甘與東海怕是再難有回旋餘地。
李落直直向篝火堆撞了過去,寒邪急忙抓起一張木桌扔了出去,欲砸開李落。
半空中,李落身形猛然一震,神乎其技的上升三尺,讓開木桌,憑空一個旋身,穩穩站在篝火上一根長出寸許的木杆。
火勢很大,眼見就要點着李落衣衫,琮馥疾聲喊道:“快下來。”
李落置若罔聞,身形動也不動。
火勢向上一漲,不等東海諸人回過神來,倏然倒卷而下,竟是自上而下的燒了起來,火苗由高及低,反向攀爬在木柴上。
李落靜靜看着罕章,平聲說道:“好功夫,大甘李落,請教閣下高招。”
說罷右手一張,落在火堆數尺外被寒邪抛出的木桌急速一顫,倒飛了回來,李落右手一拂,木桌歸于原地。
李落望向寒邪,颔首一禮,和聲說道:“多謝寒盟主援手之情,罕公子,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