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天狼幾将俱是一愣,沈向東也沒有想到宋秋甯會行如此大禮,頓了一頓,這才側身将宋秋甯扶了起來,訝聲說道:“宋大俠何故如此大禮?”
宋秋甯看着沈向東,沉聲說道:“我宋家和沈先生實有舊怨,但秋甯敬佩先生的才學人品,當年先生在蒼洱爲百姓請命,秋甯不曾有機緣能見上先生一面,今日相見,終是了了秋甯一樁心事。”
沈向東群疑滿腹,但宋秋甯如此作态也不好說什麽,含糊幾句,請衆人入帳。
“宋前輩怎麽會來初陽州的?這幾位是?”待倪青端上茶之後,李落和聲問道。
“說起來巧的很,自從大将軍離開揚南城後,宋某沒隔多久也率船隊出海行商,恰是剛剛回來,途中聽聞牧天狼陳兵東府,隻是沒想到竟然是大将軍親征,幸虧路上沒有什麽耽擱,若不然可是要白白錯過了。”
“哦,宋前輩是特意趕來初陽州的?”
“正是。”宋秋甯點了點頭。
笑道,“這幾位是宋家人,不才族弟宋公傑,府中護衛姚謙,還有這位少俠大将軍見過一面的。”
李落看着帳中下首的俊逸男子,颔首笑道:“是顔公子,幸會。”
男子微微吃了一驚,當日在南王府有朋堂與李落不過是一面之緣,并沒有交談,沒想到李落過目不忘,竟然還記得自己。
男子起身一禮道:“顔回見過大将軍。”
李落回了一禮,和聲說道:“不必拘禮,顔公子請坐下說話。”
宋秋甯哈哈大笑道:“大将軍聰慧過人,宋某實在是佩服,不過要說起來,大将軍縱橫沙場宋某固然敬重,但讓宋某更爲心折的卻是當日的揚南論道。
諸位或許還不知曉,自從大将軍走後,南府諸州的文人學士都在談論大将軍與文先生的一場論道,視大将軍爲天人,大将軍的才學宋某心服口服。”
李落輕輕一笑,正要接言,突然宋秋甯身旁入帳後一言不發的異域女子冰冷生硬說道:“隻說話的人最沒用。”
帳下一靜,牧天狼諸将臉上雖有異色,但并沒有人出聲呵斥,頗有興趣的打量着這個女子。
眼前女子雙十年紀,身形甚是纖細,不見柔弱,反倒是有一股生機勃勃的張弛之力。
一頭烏黑短發,最長的怕是也不過尺許,大異大甘諸府的女兒家。
女子臉色黝黑,卻掩不去柔美的姿容,平添了幾分野性難馴的魅惑,猶是一雙明眸,亮的如海裏的夜明珠一般,毫光畢現。
身上佩戴的飾物不多,隻是衣衫色彩斑斓的很,不知是因爲夏天天熱還是怎樣,穿着很是涼爽,讓營中不少血氣方剛的将士面紅耳赤。
隻是這女子似乎并不覺得如何,依舊我行我素,落落大方,仿佛是司空見慣了一般。
宋秋甯臉色一變,神情甚是尴尬,卻沒有随意出言。
李落和聲問道:“這位姑娘尊姓大名?”
“我叫琮馥,你認得我?”
琮馥這個名字尚是首次聽到,不過能讓宋秋甯如此謹慎相待,隻怕來頭不小。
李落一怔,直言回道:“我不認得你。”
“嗯,我以前沒有來過你們大甘,這是第一次來,你不認得我沒關系。”女子生性率直,雖然稍顯粗魯,但并不惹人厭惡。
李落微微一笑,掃了宋秋甯一眼,宋秋甯沉聲說道:“大将軍,這兩位尊客來自海外扶琮,此次宋某特意前來初陽州與大将軍一見,就是爲了此事。”
李落和沈向東相視一眼,皆有疑慮之意,宋秋甯如此鄭重其事,隻怕非同小可。
“宋前輩還請直言。”
宋秋甯輕咳一聲,緩緩說道:“這位琮馥姑娘是東海扶琮島人氏,地位尊崇,是現今扶琮島島君長女。
此次前來大甘是奉扶琮島島君之命,請大甘派遣使者參加東海觀星會。”
“觀星會?什麽是觀星會?”李落愕然問道。
“你是這裏地位最高的人麽?”琮馥突然揚聲說道。
李落愣了愣,不知琮馥話中何意,掃了衆人一眼,摸了摸鼻尖道:“我是這裏官職最高的。”
“那就好。”琮馥擺了擺手,不以爲意道,“我是來向你們大甘朝廷送觀星帖的。”
見衆人似乎都有些茫然,琮馥眉頭大皺,很是不高興的說道,“原來你們都不知道觀星會!”
宋秋甯急忙接言說道:“琮馥姑娘莫怪,營中諸位将軍多是在大甘的西域從軍,很少來海上,不知道觀星會也在情理之中。”
說罷轉頭向李落一禮,疾言說道,“大将軍,觀星會是東海諸島每十年舉行一次的盛會,東海各方豪強都要遣使者參加。
觀星會上,過往諸事可斷公道,解恩怨,到下次觀星會之前的十年間裏,海上諸島是戰是和,也在觀星會中落定,算得上是東海最重要的一件事。
今年正滿十年,恰是在扶琮島,宋某年初出海也是去的扶琮島,扶琮島島君與宋某有數面之緣,特意讓宋某陪同琮馥姑娘一道歸返,邀大甘朝廷參加此次觀星會。
此事宋某不敢專斷,歸途中聽到過往海商說起牧天狼東征一事,宋某原想碰碰運氣,沒想到竟會見到大将軍,此事還有請大将軍定奪。”
“原來如此。”李落恍然大悟。
奇怪的看了琮馥一眼道,“以前從沒有聽說過東海諸島有邀大甘朝廷參加觀星會的,不知道這次是什麽緣故?”
琮馥望着李落,脆聲說道:“這次的觀星會與你們大甘有關系,我父親不想輕易斷言,他們都不想讓你們來,不過我父親還是說服他們讓你們過來一趟,不過你們如果不來也沒關系。”
帳中衆将一靜,都可瞧見彼此眼中的驚意。
李落眉頭一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沉聲問道:“不知道貴盟的觀星會與我大甘有什麽關系?”
“和這次出兵攻打你們事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