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向東掃了李落一眼,不再多言。
李落思量半晌,沉聲說道:“既然如此,就依沈先生方才之言,付秀書。”
“末将在。”
“自射聲營抽調精銳将士三千,随我前往東府。”
“末将遵令。”
“武塔。”
“俺……末将在。”
“率步兵三千,一起動身。”
“好。”
“時危,赫連城弦。”
“末将在。”
“你們率三千騎兵先行一步,到東炎州初陽州兩州相接處安營紮寨,探聽兩州賊寇虛實,若遇敵寇,務必斬草除根,切莫走漏風聲。”
“末将遵令。”
“我與沈先生一道,盡起中軍騎從中策應,這次去東府一定要在兩州州境之内重創賊寇,倘若讓他們逃回海外,再想大勝怕是難了。”
沈向東聽及李落調兵遣将,暗暗點了點頭,袁駿不在,付秀書的三千射聲營自然是此戰之重。
武塔善攻,所率步兵營極是堅韌,時危善用奇兵險招,赫連城弦有萬夫不當之勇,想在東炎初陽兩州大勝敵寇,少不了騎兵之助。
再有中軍騎,人數雖不多,但俱是武功高手,在西域北疆這等曠野之中作戰或許不見鋒銳,不過若是在東府伺機行事,未嘗不能在亂軍之中取敵要害。
“會不會将士少了些?眼下還不知曉犯邊敵寇虛實,不如多帶些兵馬以防不測。”雲無雁謹慎回道。
李落和聲說道:“雲将軍所言我也想過,兵馬太多隻怕會打草驚蛇,我軍又不便久留東府,如果傷不了敵寇元氣,東府戰事于事無補,既然這樣,我是想隐秘行軍,求數戰之功,若可成則東府安定,若不可成,有我牧天狼近萬将士在,東府還留不住我等。”
雲無雁看了沈向東一眼,總覺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沈向東微微一笑道:“老夫擔心的也是讓兩州敵寇逃回海上,東府水師怎樣,你我不必多問也能猜出個七七八八,倘若犯邊流寇聞風逃竄,等到日後我軍撤離東府之後再卷土重來,百姓蒙難定然比現在更重。”
“嘿,區區海上流寇,竟也要大将軍親率将士出征,可真是有些殺雞用牛刀了。”
李落輕輕一歎道:“也不盡然如此,稍有不慎,損我牧天狼軍威事小,将士和百姓蒙難事大,再者朝中有旨,我也須接令行事。”
呼察冬蟬偷偷打量了一眼帳中諸将,小聲說道:“大将軍,我也想去。”
呼察靖喝道:“你去添什麽亂。”
呼察冬蟬香腮一鼓,不忿的看着呼察靖。李落展顔一笑道:“我們幾人離營,你還是閑不着的。”
“操練将士嘛,這個我不在的時候他們肯定也不會偷懶的,大将軍放心好了。”呼察冬蟬急忙回道。
李落輕輕搖了搖頭,道:“不單隻是如此,牧天狼除了用兵東府之外,朝中另有一旨,諸軍将士擇日便要動身,此事之急,還在平定東府戰亂之上。”
雲無雁幾人皆是一震,齊齊望着李落。李落歉然回道:“這件事我也是昨日晚間才得到朝廷聖旨,聖上命牧天狼調遣兵将,鎮守卓城東西南三處。”
衆将倒吸了一口涼氣,相顧駭然,此旨頗是耐人尋味,怕和朝黨之争不無關聯。沈向東和雲無雁兩人心中一動,雖猜不透聖上這一道傳旨是什麽意思,隻是與朝中巡檢一事脫不了關系。
“大将軍,此事非同小可。”雲無雁凝聲說道。
“雲将軍以爲該如何處置?”
雲無雁思量片刻,沉聲說道:“如果是末将,不論是否要屯兵卓城之外,末将會先拟奏折一章,請聖上收回成命。卓城内有禁軍都衛,外有都騎都護,官山營也不遠,不若先推辭一番,再看朝中怎麽說。”
李落點頭道:“确是如此,牧天狼本是戍邊之師,貿然回軍,難免有人非議,卓城内外兵力足夠鎮守京都安穩,此時牧天狼大舉行軍,恐怕不知曉其中緣由的人還以爲我要逼宮作反,隻是聖上也想到了,聖旨之中言辭确鑿,命我部莫要再推辭,徒然浪費時日。”
雲無雁一怔,帳中不乏才思敏捷之将,自然猜得出萬隆帝下旨戍守是假,巡檢立威是真。
李落灑然一笑道:“帳下沒有外人,諸位也都猜得出來,聖上此舉隻是爲解巡檢天下一事的後顧之憂,倘若有人有異心,京師兵将就有平定之責,雖是利劍,卻是傷人傷己,李落行事偏激,添了諸位一身的麻煩。”
“大将軍言重了,牧天狼平定西府戰亂,重整軍威,與我等已是功成之事,但與大将軍,大甘絕非隻是西府一隅,倘若是爲了巡檢天下,末将縱惹得旁人非議也是心甘情願。”雲無雁朗聲回道。
“末将願與大将軍齊進退。”帳中諸将齊聲應道。
李落一歎,緩緩回道:“我無懼生死,隻是不願你們身陷朝黨傾軋之中,終了還是厚顔相請,事到如今是我有負諸位,李落此生生爲牧天狼之帥,死爲牧天狼之鬼,若有一日負牧天狼一兵一卒,天誅地滅。”
衆将大吃一驚,從未見過李落這般模樣,言談生死重誓,隻有沈向東和雲無雁幾人明白李落話中之意,自李落起意巡檢天下,再到現在萬隆帝的聖旨,牧天狼便是走上了一條不歸之路,成則名傳千古,敗則身死名裂,其中兇險更勝西域虎狼百倍。
“大将軍,誰去卓州?”
李落掃了諸将一眼,和聲說道:“此去卓州,險惡處與西域相較有過之而無不及,軍中派遣三軍,以騎兵爲主,袁駿,呼察冬蟬,邝立轍爲三師領将,各率領兩萬将士,袁将軍鎮守卓城以南,呼察郡主立營卓城之東,邝将軍鎮守卓城以西,郡主此去卓州,切記帶星宿劍同去,此劍爲聖上親賜,見劍如見聖上,如有緊要時,可憑此劍代天行事。”
“末将遵令。”合着呼察冬蟬的清脆語音,兩人齊聲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