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教訓的是,玄旭定當銘記在心。”
頤貴妃展顔一笑,華貴自在卻也不少了親近,如今後宮無主,諸妃之中以頤貴妃身份最是尊崇,又得親子明武王李玄旭相助,隐有一枝獨秀之勢。
而四皇子玄郢其母不過是昭容,遠不及四妃,九嫔之中尚且在昭儀之下,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隻是伴君如虎,便是今日得寵聖駕之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難免明日不會遁入冷宮之中,凄慘流離。
爲權爲利,爲聲爲名,爲己爲子,隻将一個皇家内府人人惶恐,惴惴不可終日,謹小慎微之中狠毒暗藏,明争暗鬥之事縱然不算是冠絕天下,卻也不弱于别處了。
李落清朗一笑道:“貴妃娘娘過譽了,三哥是我們兄弟之首,也是諸子之長,朝中諸事玄樓還要多向三哥請教才是。”
頤貴妃輕輕搖了搖頭,道:“你領過軍,擔過中書令參政知事,都頗有建樹,玄旭雖長于你,但皇族諸子,才德居先,玄旭,該問的時候多問問,你們兄弟之間若不能相近相親,大甘如何能震懾四境宵小?”
李玄旭幾人齊聲應道:“謹遵貴妃娘娘教誨。”
頤貴妃輕輕點了點頭,看着李落,溫聲說道:“玄樓可有向太後請安?”
“方才就是去往萬壽宮回來,多謝娘娘提點。”
“你時常在外,不單是太後,皇上和本宮也是記挂的緊,若有閑暇不妨多在宮中走走,免得你們幾個都生疏了。”
李落應了一聲,含笑接道:“這幾日雖有春意,但寒氣未減,娘娘怎到了屋外?”
“屋裏待的久了有些煩悶,出來透透氣,一來瞧瞧你三哥有無偷懶,再者玄澤入宮不久,茽妃妹妹早殁,本宮怎也要照看玄澤一二,哦,對了,你該是見過玄澤,舞陽你還不曾見過吧。”
“小妹舞陽,見過皇兄。”白衣女子盈盈一禮,輕柔說道。
李落回了一禮,溫顔道:“舞陽公主多禮了。”
李欹枕身着一襲白衣,甚是得體,别與宮裝,倒像是勁衣多些,白衣之下玉體玲珑有緻,頗是引人遐想,身子修長,眉如遠黛,眼似近霞,雙瞳剪水,仿若有一層煙雨籠罩其上,極是引人心神。
柔美之中另有一股久習武學的英挺之意,英氣柔而不弱,綿厚悠長,似是對這女兒家生來的嬌媚之氣有了幾分斥意,末了卻是欲拒還休,英挺之氣和柔美風姿竟合二爲一,渾然天成,恍惚之間似是覺得冰肌玉骨,英姿不凡,轉眼之間便又覺着宛轉蛾眉,楚楚可人了。
李欹枕話到唇邊又咽了下去,淺淺一笑,沒有多言。
李落暗自一歎,當年尚且不覺如何,如今在卓城之中竟成了衆矢之的,端是造化弄人。
瑜妃嬌笑一聲道:“姐姐你看,這皇子公主們都識得大局,後宮之中倘若都像這樣,也能省了姐姐不少勞神。”
頤貴妃淡然一笑,平聲說道:“人各不同,在你我看來後宮和睦才是緊要,自然也有人嗤之以鼻,本宮如何能強求。”
瑜妃似是無心問道:“咦,怎麽不見雲妹妹?”
頤貴妃聞言冷淡應道:“本宮遣人去邀德妃過來,聽說是身子不适,在朝鳳宮靜養吧。”
“哦,這雲妹妹身子嬌貴的很,不過是回鄉省親一趟,怎生出這般多事端來,惹得聖上憂心,驚擾聖駕,早知如此還不如留在宮中呢。”
頤貴妃看了瑜妃一眼,和聲說道:“瑜妃慎言,這些話若是傳到聖上耳中,倘若有人搬弄是非,又是妹妹的不是了。
還有雲妃雖是年幼,但怎麽說也是禦封的德妃娘娘,尚在賢妃之上,莫忘了尊卑之序。”
瑜妃垂下頭去,恭敬回道:“謝姐姐提醒,妹妹記下了。”
頤貴妃臉色稍霁,看着李落輕柔問道:“玄樓此去宜州,路上多有兇險,險些釀成大禍,好在終是逢兇化吉,不知是誰人用心如此歹毒?玄樓,你可知曉?”
“是有幾番遇刺,不過似乎非是兵出一家,我也不知是何人暗下殺手的。”
“哦,是麽,本宮聽聞這些殺手多是有意取德妃娘娘性命,可有此事?”
李落微微一笑,和聲應道:“這倒未必見得,我适逢其會,不論是玄樓亦或是德妃娘娘,恐怕這些刺客都是欲殺之而後快,就算我棄之不顧,怕是這些刺客也不會善罷甘休,說到底這些年玄樓在外委實得罪了不少人,行刺一事,也該是因我而起多些。”
頤貴妃眉頭微微一皺,神色不變,責備道:“怎麽說你才好,這般隻身犯險,雖落得忠孝之名,可萬一要有個閃失,讓皇上和太後如何是好?”
“娘娘教訓的是,此番南下,玄樓隻是忠君之事,必全力而爲,便非是德妃娘娘,玄樓也會如此,日後再遇,我當要多加小心。”
頤貴妃笑了一笑,道:“理該如此。”說罷微微一頓,接言道,“好了,你們聊吧,本宮回去了。”
幾人急忙一禮,恭送幾位皇妃起駕回宮。
待頤貴妃衆人遠去之後,李玄旭向着李玄郢和李落說道:“我們兄弟好久不曾痛飲一杯了,玄樓,晚間可是能留得時日,再喚上玄慈和玄憫,算是替老五接風洗塵,酣醉一場,如何?”
李玄郢望着李落,含笑說道:“我倒是無事,就看九弟有無空閑了。”
李落淡淡一笑,和聲應道:“也好,年關之時不曾向諸位兄長敬上一杯水酒,今日補上。”
李玄旭與李玄郢相視一笑,李落如此痛快應下,頗出乎李玄旭預料,略顯欣喜道:“好,玄慈和玄憫哪裏我命人通傳一聲,老五,你意如何?”
李玄澤展顔笑道:“甚好,愚弟還要多謝三哥有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