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一次,十一年前中秋之時,五皇兄曾入宮觐見皇上太後,我遠處瞧過一面。”
李玄旭哦了一聲,打了個哈哈道:“玄樓果然是過目不忘,老五回來的恰是時候,咱們幾兄弟此番是真個聚齊了。”
李落淡然一笑,神色如常,李玄旭看了李落幾眼,亦不曾猜透李落心中所想,頗是遺憾的轉頭望着尚柳亭前,依着李落心機,當不會不知方才話中之意。
亭前正有兩人在比試武功,一個是宮中侍衛模樣,另一人做王府護衛裝束,雖是離得遠了些,李落也看的清楚,輾轉騰挪俱是這名王府護衛高上數籌,隻是出手頗有分寸,落了一個不勝不敗之局。
亭上,幾位宮中貴人不知在指點什麽,頤貴妃和瑜賢妃赫然在列,另有曦昭容相伴在側,尚有三名皇妃圍在三人身側輕聲細語。李落掃了一眼山下亭前,問道:“皇兄,那個白衣女子是誰?”
李玄旭哈哈一笑道:“你怎會忘了她?她可是一回宮裏便要尋你的。”
“哦?”李落疑惑的看着李玄旭,不解道,“尋我?”
“那是自然,誰讓你是我大甘李氏年輕一輩中的第一高手。”
李落一愣,愕然問道:“舞陽公主?”
“正是,舞陽年前藝成下山返回宮裏,一身武學便是蕭大人也贊不絕口,當日宮宴之中玄慈也不是她的對手,倒是那個太傅義子淩孤眠接了幾招,不曾落了下風。
啧啧,老七多嘴,說了一句諸子之中武功依你居首,這可好,舞陽盼你回來可是望眼欲穿了。”
李落苦笑一聲,沒有接言。
五皇子李玄澤和舞陽公主李欹枕俱是在李落咿呀學語時便已離宮,更爲稀奇的是兩人爲何離宮,宮中諱莫如深,誰也不曾提及。
慧王年幼喪母,随即遠走他州,縱是近年李落與樞密院行走甚密,也不知其中就裏,執掌大甘秘聞的樞密院竟然沒有隻言片語,萬隆帝也從未在李落面前說起此事。
倒是這舞陽公主出宮習武之事李落有所耳聞,樞密院也有記載,隻是頗爲隐晦,隻說是應和天機,到底如何,怕是隻有萬隆帝寥寥幾人才知曉。
今日若不是李玄旭說起,李落一時還想不起二人來。
隻不過這兩人突然出現在卓城皇宮之中,莫名之間,李落心中湧出一股難言意味,細細思索卻又是若有若無一般。
出林之際,李玄旭壓低聲音笑道:“對了,方才不曾恭喜九弟娶了一個如花似玉的美眷。”
李落一怔,微微一笑,沒有做聲。兩人走出密林,向亭前快步而來。
場中自有侍衛留意,見李玄旭回轉,低語幾聲,諸人皆轉頭相望。
王府侍衛模樣的武士虛晃一招,逸出戰外,餘下這宮中侍衛呆了一呆,黯然收招退在一旁。
高下立判,隻是場中諸人盡爲李玄旭和李落所引,無人察覺異狀。
李玄郢高聲呼道:“三哥,怎麽這麽久?咦,老九,你也在宮裏?”
李玄旭長笑一聲道:“巧了,剛出林子就碰見玄樓了,玄樓聽聞幾位娘娘鳳駕在此,特來請安。”
李玄澤與李欹枕二人凝神打量着李玄旭身側清秀文弱的少年,眼中皆劃過訝然之意,初見李落,總歸是無法與傳聞之中的牧天狼主帥想到一處。
李玄澤望着李落,喚道:“是九弟玄樓?”
李落微微一笑,抱拳道:“是,五皇兄,睽别經年,不想今日得見,恕玄樓怠慢之罪。”
說罷躬身一禮,李玄澤上前扶住李落,又再細細瞧了瞧李落,歎了一口氣道,“玄樓,玄樓,今日一見果不其然,我在福州時牧天狼之名已是如雷貫耳,早就想與九弟一見,得償兄之所願,九弟何來怠慢之說,再者不怕九弟笑話,我可是閑的很,不似九弟這般操心兵家國事。”
“皇兄言重了,長幼有序,理該是玄樓拜會皇兄的,隻是歸來時太過匆忙,确還不知曉五皇兄已在宮中,還望皇兄見諒。”
“好說,好說,無妨。”李玄澤甚是親切的拍了拍李落肩膀。
李玄旭沉聲說道:“玄樓,快去見過諸位皇妃娘娘。”
李落嗯了一聲,來到亭前,恭敬一禮,和聲說道:“玄樓參見頤妃娘娘,瑜妃娘娘,曦昭容。”說罷微微一頓,望着瑜妃身旁一人,輕聲喚道,“婳昭媛。”
瑜妃身側的妃子溫顔一笑,柔聲說道:“九殿下目力過人,吾自舞陽出宮之後就很少走動,和九殿下怕是沒見過幾面,沒想到九殿下竟還記得本宮,九殿下有心了。”
婳昭媛正是舞陽公主親母,當年舞陽出宮不久,這婳昭媛便深居簡出,縱是年關隆節亦甚少與宮中諸眷同聚一堂,如今怕是不少宮中新人都不認得昭媛娘娘了。
亭中諸妃,相貌以瑜妃居首,妖娆美豔,膚白勝雪,唇齒含笑,似乎是長于舞袖留情,輸之一分穩重。
觀之頤貴妃,才色亦是不差,隻是比之雲妃與瑜妃要差上一籌,鳳帶錦裙,頗有氣度,隻不過歲月無情,年華漸去,眼中留得下波雲詭谲,卻失了一分清澈明豔。
曦昭容是爲紀王李玄郢之母,宮中行事向來低調,看似碌碌無爲,無欲無求,但能在後宮之中不着痕迹争得一席之地,決然非是善于之輩。
四人之中唯有婳昭媛一人不施粉黛,年歲看着比之諸人俱要長上十餘歲,頗顯老态。
餘下三兩人皆是宮中嫔妃,即是李落也不盡然識的出來。
大甘後宮之中藏鳳納嬌,隻是不少人入宮之後極難再見天子一面,縱是天子有遊獵之心,若是無宮中太監侍女從旁指引,怕也是找尋不得。
自來就有後宮嫔妃散盡家财隻爲求得與聖上一見,便是偶遇也是算計之中,若是遇到貪惏無餍的天子近侍,多是落得一貧如洗無果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