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賈和旭,州牧諸葛謹言,州判曹尚,巡檢花聒,提刑按察使司閑章,都司指揮使匡界,揚南知府施才半,通判金誰道,雖設都司,卻有都統大将典勳昌,布政參知度術。
另有監司,都判,提督,總兵數人,俨然是自立成朝,尚有三人宋崖餘一言而過,隻說是宋府中人,觀之氣度,不在南府重臣之下,怕才是南王府底蘊所在。
揚南城道路兩旁幾被府中百姓圍得水洩不通,不過雜而不亂,無人沖撞宋崖餘與李落一行,便如這揚南城一般層序分明。
衆人自城北而入,一路南行,映目所及,路分樓,樓環水,水映綠,綠藏紅。
石街有曲有直,直者似竹,竹節蔓枝,層層疊疊,清秀俊雅之中又甚爲齊整;曲者似天南婵娟的婀娜腰身,輕柔之中風情自有,不用仔細分辨,便叫人醉倒在軟玉溫香之中。
樓台亭閣,百姓居所鱗次栉比,卻又泾渭分明,住所幽靜,樓閣熱鬧繁華,頗是費了一番心思。
宋崖餘言及揚南城并無東西之分,隻有南北二向。
北城除卻尋常百姓居所之外,尚是行商之地,天南海北過往商旅盡可在城北暫留,一些尋常不得見的稀罕物件俱能在城北找到,不敢說應有盡有,确也是琳琅滿目。
李落幾人便瞧見不少西域客商行走其中,尚有些穿着稀奇古怪的旅人混雜其中,服飾非是大甘人氏,也不似卓城中可見的西域北疆來客,聽聞揚南府知府施才半疏解才知原是東海來人。
人數雖不是很多,穿着卻各不相同,有些臉上還繪有奇形圖騰,頗是引人注目,李落也不禁多望了幾眼。
不過這些人行走揚南城之中,城中百姓似是司空見慣,随意祥和。
南城算是官家重地,衙門各司盡在其中,若有些權勢地位者俱在南城立府,官宦巨商比比皆是,樓閣庭院遠眺很是齊整,美輪美奂,不過卻也不盡然全是這般位高權重之人,尚有不少揚南百姓居于南城。
宋崖餘入揚南城,并未将原本居于此地的尋常鄉民遷至北城,反是借機修整了不少殘破人家,待民親善,實在大甘朝廷之上。
如此南北呼應,極具氣派,兼有宋家磅礴大氣之概,無怪乎近年之中便有人言,南府興衰事,還看揚南城。
衆人行至居中大橋處,橋下碧波蕩漾,垂目望去,生出幾分眩暈來。
揚南城三橋,自西向東,名爲煦景,煙光,疏雨,正是借了煦景朝升,煙光畫斂,疏雨夜來新霁之語,頗有意境。
煙光橋上,宋崖餘駐足而立,長笑道:“大将軍請看,此處煙光橋屬揚南城中心之地,南北東西之向,盡數彙集于此。”
李落順着宋崖餘所指望了過去,果然是一處彙聚鋒芒之地,入目所觀,行舟如織,橫貫東西,車馬如梭,縱接南北,凡人苦尋天地萬法,殊不知這道法自在天地之中。
這一縱一橫,莫不是天地至簡之法,至簡則無可破,若是宋崖餘通曉這番境界,必然是李落和大甘王室一大勁敵。
李落暗贊一聲,點頭道:“好一處妙地,不知橋下這條河可是南府有名的帝漸河?”
知州賈和旭笑道:“正是帝漸河,此河另有一道風景,不知九殿下是否知曉?”
“哦,是什麽?”
“九殿下請看遠處那一座疏雨橋。”
李落擡眼望去,疏雨橋在數千丈之外,風和日麗之下,倒也瞧的真切,雄偉處不及煙光橋,卻勝在清秀典雅。
突然李落似看到什麽,訝然問道:“何來這般多彩舟?”
同行南府幾人哈哈一笑,賈和旭接道:“九殿下,煙光橋與疏雨橋之間便是揚南城中一處久負盛名之地,名爲百裏煙雨。
取名自煙光橋的煙和疏雨橋的雨,雖說百裏之名有些言過其實,不過數十裏還是有的。
此處是揚南城乃至南府才色佳人集聚之地,沿河而居,争奇鬥豔。
白日裏尚瞧不出什麽,到了晚間,燈火通明,莺聲燕語,歌舞管弦,聽說鼻子靈些的人縱是在揚南城外也聞得到美人身上的脂粉香味,算得上一處盛景。
遊曆揚南城的浪子遊俠莫不都會到此地流連一番,博得美人垂青,也不枉造就一番風流佳話。”
知府施才半接言道:“帝漸河橫斷南北,這百裏煙雨也有了南北之分,北岸繁雜,珠玉暗藏其中,若沒有一番尋覓,甚是難得其門而入。
南岸相比便是要規矩些,雖不及北岸熱鬧,但可立足南岸花坊之中的俱是百裏挑一的佳人,九殿下若有興緻,來日下官可當爲馬前卒,伴九殿下遊覽一番,不過若說是獵豔,還是北岸更要動人心弦。”
李落不置可否,溫顔一笑,沒有應聲。
宋崖餘笑道:“些微山野陋地,怎能在大将軍面前班門弄斧,難道諸位不知卓城天下聞名的月下春江麽,踏遍大甘五府,莫若醉卧春江,此語可不是一句閑言。”
州牧諸葛謹言微微一笑道:“王爺言之有理,不過南北風土各有不同,月下春江天下皆知,揚南的百裏煙雨也是另有一番趣味,九殿下若有餘暇,不妨評點一二。”
李落展顔回道:“多謝諸位大人盛情,天南諸地向來鍾靈鼎秀,不遜于大甘他處,月下春江固然有些聲名,也不盡然便能蓋過這百裏煙雨。”
“說得好,哈哈,大将軍的言辭若是傳到兩岸美人耳中,怕是誰都盼着能與大将軍一見了。”宋崖餘似是極爲高興,朗聲說道。
“恰巧再過幾日有南北兩岸鬥花之宴,這可是百裏煙雨難得一見的盛事,屆時美女如雲,往來江上,俊彥追花逐月,南北兩岸怕是要人滿爲患了,九殿下來的正好,這鬥花之宴定要瞧上一瞧。”賈和旭意猶未盡的大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