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和川神色如常,不見喜怒,身旁女子笑道:“就怕怠慢了九殿下。”
李落展顔道:“素和夫人言重了,何來怠慢。”
素和川吐了一口氣,贊道:“柔而不弱,謙而不媚,身居高位卻又不拘小節,好,好,如此,我便托大了,九殿下,坐吧。”
待李落落座,素和川沉聲說道:“還請九殿下莫怪我遲來之罪,自江湖中傳聞九殿下與德妃娘娘岤陽州遇刺,生死不明。
府中上下寝食難安,圖雲長兄已率人前去岤陽州一帶搜尋,至今未歸,我也是剛從宜州軍營之中回來,府中下人快馬傳信,小女已然平安而歸,着實讓我吃了一驚。
九殿下這招暗度陳倉委實了得,若不是你們回來,恐怕任誰都猜不到你們的行蹤。”
李落歉然回道:“沒有早些傳信前輩,是李落欠妥了。”
素和川連連擺手道:“哪裏的話,各路高手齊聚岤陽州,就怕這小小的爾繡府也布滿了眼線,九殿下小心行事自然是情理之中,何來欠妥之說。
再者一路上小女幸有九殿下相護,若不然落入敵手,我素和府悔之晚矣。”
李落不置可否,淡淡一笑,沒有接言。
素和川極是疼愛的看了雲妃一眼,笑道:“不過隻要你們平安回來就好,隻要入了素和府,除非是殺盡我素和府上下,若不然誰也别想動你們分毫。”
雖是疼惜憐語,卻自有一股豪邁氣概,不過若有魔門底蘊,這番話該是肺腑之言。
素和川身旁女子掩口一笑道:“夫君,這般說話也不怕九殿下笑話。
九殿下執掌大甘牧天狼三十餘萬大軍,縱橫西域,更不消說朝中還有淳親王的定北軍,再加上當今聖上,這些賊子不過是能在背後暗施冷箭,若是真個對陣沙場來,誰還敢造次。
你啊,就看見九殿下如今是一個人才能說這些大話。”
素和川臉色一紅,尴尬一笑,自嘲道:“夫人教訓的是,九殿下莫要見怪。”
李落含笑搖了搖頭,這女子話語雖是柔和,言辭卻是銳利的很,稱贊之語不落俗套,還可不弱了李落的名頭,确非等閑,隻不過寥寥數語,似乎幾人的交情便又深了一分。
素和川神色如常,笑道:“還不曾向九殿下介紹,這是内人連氏,犬子素和戈,幼女素和遊雲,尚有長子素和萬策不在家中。”
李落起身與衆人一一見禮,除雲妃外,諸人見李落甚是謙恭有禮,頗爲高興。
這隐隐有些戰意的素和戈也熟絡起來,不時與李落攀談幾句,言語之中,倒多是向往李落縱橫西域之事,恨不得也去見識一番。
衆人閑聊了幾句,素和川說道:“府中寒酸了些,九殿下若不嫌棄,就且在府中住下來,若有差遣,素和府上下定當爲九殿下效力。”
“多謝前輩,不過此行耽擱時日頗多,尚有些旁的事,不便在府中久留,叨擾前輩李落已是感念,晚些我便去宜州通南大營一趟,待事了之後,李落必将再來府中拜會前輩。”
“哦,原來如此,甚好。”
李落一怔,卻不知素和川甚好之意爲何,雲妃亦是一臉不解的望着素和川。
素和川笑道:“九殿下不必遠行通南大營了,如今通南大營主帥展将軍和麾下數千将士就在爾繡城外紮營,來去不過數個時辰罷了。”
李落恍然大悟,想必李落和雲妃遇刺一事早早已傳到宜州大營了,通南大營定然也是收到軍令,前來爾繡城一帶接應。
李落笑道:“原來是這樣,那就最好不過了。”
“九殿下請稍作歇息,我已着下人備好飯菜,一是爲九殿下和德妃娘娘洗塵,二則是一定要謝九殿下這一路奔波之情。”
素和川盛情相邀,縱是李落有再急的事,都已晚了這些時日,自然不争這一時半刻,拂了素和府的顔面,随即道了一聲謝,應了下來。
連夫人輕笑道:“到時讓戈兒随九殿下一起,出了城西,不遠就是展将軍大營。”
李落含笑應下,雲妃柔聲說道:“九殿下,若是軍中之事安排妥當,還要請九殿下回來府中的。”
李落看了雲妃一眼,點頭道:“好,遵娘娘谕旨。”
雲妃美目一眨不瞬的望着李落,和聲說道:“九殿下該不會是忘了吧?”
李落一愣,突然想起什麽,臉色一紅,頗是窘迫道:“娘娘說的是,路上走的日子久了些,這,咳咳。”
雲妃眉頭微微一皺,淡淡說道:“再有五日便是年關了,此次本宮歸鄉,原本是祭祖,雖是錯過了時日,但還是要祭拜祖先的。
九殿下皇命在身,本宮知九殿下另有要事,若是能在本宮祭祖時抽出一兩個時辰,素和府也是受寵若驚的很,到時還要九殿下提早通傳一二。”
素和府幾人面面相觑,雲妃言語之中暗含不滿,素和川眼中憂色一閃即逝,略有些責備的看了雲妃一眼,雲妃似未所覺,隻是清清淡淡的瞧着李落。
李落汗顔,出城之時還記得清楚,南行一路,隻想着送雲妃平安歸來,倒将萬隆帝所囑之事忘記了。
此番護送雲妃南下,李落實則是替萬隆帝陪雲妃祭祖,雖是錯過時日,但雲妃祭拜之時,自己怎也要在的。
連忙應道:“是我疏忽了,還望娘娘恕罪,今夜便有勞素和公子陪我同去城外軍營,明日我便回來。”
雲妃嗯了一聲,這才别過頭去,眼中微不可查的閃過一絲笑意。
少時衆人用過酒菜,李落便欲前去城外軍營,未曾言及連日奔波之累,卻是對勞煩素和戈頗有歉意。
固然有德妃身份之尊,但如此禮賢,着實讓素和府衆人甚爲欣慰。
待到素和川傳命之後,素和戈便急急前去備好馬匹,又從府中點選數十高手,添做李落護衛,竟似有幾分以李落馬首是瞻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