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的意思是?”
“找不到就等。”
“等?”黑衣男子一愣,明白過來,沉聲說道:“大哥是說讓他們自曝行蹤?”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道:“不錯,卓城内外如今已是一片雞飛狗跳,萬隆帝震怒,連傳三道聖旨,命各州府郡搜尋定天侯和雲妃下落。
禁軍、大理司、廷尉司俱已派出高手南下,聽聞軍中也有不少高手前來,有人幫我們找,我們何樂不爲。
讓手下小心行事,不可洩露身份,另外卓城往來各州的書信一封都不能拉下,一定要先一步在卓城來人之前找到李落。
若是找到李落,哼,我倒要看看這個大甘九皇子還有什麽能耐。”
“仲秀明白,我這就去辦。”黑衣男子躬身一禮,正欲離去,中年男子喚住道:“一明一暗,行事方便些,明白麽?”
黑衣男子略一思量,點頭道:“明白了,我讓一半弟兄混入官府之中。”
中年男子緩緩點了點頭,舔了舔嘴唇,眼中殘忍之色一閃即逝,空洞無物般說道:“才智高絕,哼,我要讓定天侯和雲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黑衣男子亦是面露猙獰之意,寒聲說道:“大哥,聽說這雲妃貌似天仙,仲秀不曾見過,是真的麽?”
中年男子淡淡應了一聲,道:“放心,若是擒下他們,雲妃我便任你把玩幾日,主上隻是要他們回不了卓城,不論生死。”
黑衣男子獰笑幾聲,策馬疾馳而去。
李落和雲妃自不知卓城之中的近況,雖也猜到萬隆帝必是業已知曉,定會派人前往岤陽州一帶,隻是援軍何時會到不得而知。
如今一衆刺客與江湖高手盡數都在左近,卻也不便貿然洩露行蹤,小心行事方爲上策。
三日後。
祁陽城外三十裏處,官道旁一個不甚起眼的老舊茶館,竹門竹椅,雖是舊了些,倒還算清靜。
茶館不大,六張茶桌,隻有三張坐着三兩過往路人,要一杯清茶,再加上幾碟小菜,閑聊幾句,洗一洗路上的風塵。
茶館之中近門一側,坐着兩個鄉民打扮的青年男子,身着粗布麻衣,神态安詳自若,正是李落和雲妃二人。
自離了清河鎮,刺客似是突然之間銷聲匿迹一般,連着三日,都不曾碰見。
許是李落兩人行蹤難定,又許是刺客别有謀算,便是那布下迷仙陣的儒生和和尚,也不曾再驚擾李落二人。
兩人要了一壺茶水,茶葉差了些,雲妃将茶葉撈了出去,隻喝着白水。
李落看在眼中,暗笑不已,原本打算稍作易容,雲妃愛美,頗爲氣惱,施着性子極是不願。
李落轉念,倘若兩人易容之後,舉止一時之間卻是難改,落在有心人眼中怕是破綻更大,也便熄了念頭,隻是讓雲妃着了男裝,扮作一個俊雅的少年。
雲妃見此,雀躍不已,隻餘下李落暗自無奈。
耳旁聽着過往商客閑聊,李落輕撫茶杯,不着痕迹的暗暗留意過往行人。
連日來路上雖不算好走,兩人俱都小心謹慎,倒也是風平浪靜,隻不過李落卻已察覺異狀,猶是不少官家兵将快馬疾馳,面容甚是凝重,多是知曉了翠括山中李落與雲妃遇襲之事。
雲妃抿了一口白水,眨着眼睛望着李落,低聲說道:“官府好像知道了,我們要進城麽?”
李落突然做了一個噤聲的模樣,雲妃一愣,遠處官道上傳來馬蹄疾奔之聲,轉瞬即止。
雲妃擡頭微微掃了一眼,是幾個官兵将士,一臉風塵,到了茶館近前,翻身下馬,入堂之後也不多言,要了幾杯水酒和幾碟小菜膳食,悶頭吃了起來。
雲妃努了努嘴,示意李落,李落輕輕一笑,緩緩搖了搖頭。
少頃,幾人用完飯菜,随即起身,其中一人丢下一塊碎銀,卻也不曾出言。
領頭的将士仔細掃了堂中一眼,李落和雲妃皆無異狀,一時也不曾瞧出什麽來,轉身出了茶館,上馬絕塵而去。
自入茶館再到離去,誰也沒有說隻言片語,倒是幾個茶客低聲猜測,不知是爲何事。
雲妃見幾人走遠,探頭瞧了瞧,輕笑道:“是在找人麽?”
李落點了點頭,方才幾人正是向着祁陽城的方向而去,行色匆匆,顯是有軍令在身。
李落靜靜望着幾人離去的背影,喃喃自語道:“怎會是他們。”良久才吐了一口氣,和聲說道:“我們走吧。”
“去祁陽城?”
李落怔了怔,清冷回道:“不必了,繞過祁陽城。”
雲妃哦了一聲,不見絲毫驚疑之意,聽聞李落所言反倒是有幾分喜色,嗯了一聲,竟然先一步向着祁陽城相反一側溜了出去。
李落啞然一笑,緩步跟了上去。
自祁陽城外茶館驚鴻一現,李落和雲妃兩人似是消失了一般,萬隆帝數道聖旨之下,險些将整個岤陽州翻了個遍,都不曾找到李落二人。
聖威震怒,萬隆帝朝堂之上大發雷霆,朝中上下惶惶不可終日,一個雲妃不見,已是了不得的大事,如今就連聲威正隆的定天侯李落也不見了蹤影,卻也難怪萬隆帝這般着急。
李落重整西府軍威,又貴爲大甘皇子,竟然在大甘境内被刺客截殺,不見蹤影,如何不能讓朝中上下驚慌震怒。
卓城之中流言四起,有傳是異族刺客擒殺了李落,也有人傳是大甘境内别有用心的人暗中設計。
煙花柳巷之中竟然是說李落與雲妃私奔,雙宿雙飛,若不然如何能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這般說法,倒是應了浪子秀女的胃口,大有愈演愈烈之勢,不知爲何,朝堂之上竟也傳了開來。
此語一出,惹惱了萬隆帝和淳親王一衆重臣,便是宗伯楊萬裏聽聞之後,也是頗爲動氣,嚴查之下,将不少造謠生事之人入獄,這才壓下這陣污言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