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隆帝亦是一臉茫然,不明所以,緊緊抓着米公公,咽了一口口水,轉頭望着蕭百死,驚問道:“蕭卿,到底發生了什麽?那支鹿角怎會平白炸開?”
蕭百死略一沉吟,回過頭去看向李落,李落背對着衆人,瞧不見臉上神色,單手背後,一手前持,似是在思量什麽。
牧天狼諸将立在李落身外數丈之外,俱是一臉焦急的望着李落。
蕭百死正要出言,李落突然長身而起,踏風行雲,落在萬隆帝身側,神色如常,和顔說道:“皇上,此地不宜久留。”
李承烨雖不明眼下是何變故,但久經沙場,應變自非旁人能及,聞言沉聲說道:“皇兄,玄樓言之有理,此處不可久留,還請皇兄移駕,剩下的事交由愚弟和承文處置。”
萬隆帝還自六神無主,待得李承烨語落,急急點頭道:“好,好,就依承烨所言。”
李承烨提氣揚聲喝道:“衆将士聽令,禁軍即刻護送聖上及文武百官歸營,牧王李承文,率官山營及所轄都騎将士封山,不可放過蛛絲馬迹,玄慈,請率都衛一營先行開路,承文,傳令箭。”
李承文沉聲應是,從身旁将士手中取過一隻響箭,破空而去,呼嘯聲罷,天際之上發出一聲悶響,鮮紅似血,竟可與烈日争空。
戰馬一陣嘶鳴,都衛營率先散開,當先戒備,禁軍一衆将士簇擁着萬隆帝、雲妃和諸位皇子百官,便将向着來路返回,令箭傳出,營中當即有戍守将士出營接應。
李承烨望着米蒼穹,沉聲說道:“有勞米公公。”
米公公急忙躬身一禮,沙啞回道:“王爺放心,老奴縱是萬死,也不會讓聖上再受分毫驚擾。”
李承烨點了點頭,朗聲喝道:“霍裁亂,曲哲,路上小心戒備。”
霍裁亂隸屬禁軍,曲哲份屬都騎,聞言皆是重重一禮,齊聲應道:“末将遵令。”
李承烨又看了一眼蕭百死,微微颔首,蕭百死會意,轉頭喝道:“段成章,許不羁,掌空,你三人護駕,胡小一,楚影兒,留下來和我助王爺一臂之力。”
“屬下聽令。”幾人應道。
李承烨傳令之際,李承文率官山營和都騎其餘将士,已自成軍陣,布下天羅地網,撒入密林之中,便是一隻飛鳥走獸亦不放過,悉數射落,深恐再有殺手暗藏其中。
萬隆帝一行這才動身離去,皇親國戚,文臣武将,盡都惶惶不可安甯,此番驚天大變,恐怕不少人的烏紗帽是保不住了,能留住腦袋已是不幸中的萬幸。
萬隆帝驚懼慌亂之中還不忘回頭看了李落一眼,卻不及出言,便被身旁禁軍将士牽過戰馬,遠遠離去,隐約之中,似是聽到了李斂玉喚了一聲九哥哥。
李承烨得閑看了李落一眼,隻見李落神色如常,無驚無懼,正四下打量山勢地形。
李承烨吐了一口氣,緩聲問道:“樓兒,你怎麽樣?”
李落回過頭來,微微一笑道:“父王,沒事。”
李承烨掃了一眼李落身後諸将,此次驚變之中,牧天狼諸将盡顯不凡,先不說李緣夕救下萬隆帝和雲妃兩人一命。
這個冷冰,更是以一敵四,接下九衛高手雷霆一擊,雲無雁、遲立和呼察冬蟬應變亦是過人,皇城禁衛之中,竟然鮮有人能及,而李落一身武功,似也不在蕭百死和米蒼穹之下。
想及此處,李承烨瞳孔微一收縮,緩緩點頭道:“好,你也留下來助爲父一臂之力。”
李落輕輕點了點頭,向着冷冰說道:“冷公子。”
冷冰劍眉一挑,冷聲應道:“好,我去瞧瞧。”
正要離去,隻聽一旁的胡小一寒聲說道:“冷少俠劍術不凡,異日在下再當領教。”
冷冰身形一頓,頭也未回,不含一絲感情的回道:“沒興趣。”
說罷便自離去,胡小一大怒,正欲再說,蕭百死怒聲喝道:“閉嘴,還不去看看有什麽異常之處。”
胡小一微微一驚,狠狠的瞪了冷冰的背影一眼,閃身沒入林中。
呼察冬蟬看着李落,眉頭緊鎖,香唇輕啓:“遲立,我們也去。”
遲立聞言,向着李落一禮,和呼察冬蟬一道,沿着冷冰去處跟了過去。
冷冰冷傲孤寒,李承烨略有不喜,不過蕭百死與李落兩人俱是不以爲意,隻好将到唇邊的話咽了回去。
人去林空,護駕之衆,帶去了八成将士,場中驟然一靜,李承烨心中陣陣發寒,這時才有閑暇回想起方才情形,生死一線,倘若萬隆帝真遭了不測,大甘可是要變天了。
李承烨與蕭百死相視一眼,齊齊暗呼了一聲好險。
李承烨長吸了一口氣,猛然覺得心似不受控制般狂跳起來,凝聲問道:“蕭大人,到底發生了什麽?”話語之中難掩懼意。
蕭百死亦好不了多少,駭然說道:“這恐怕是江湖中傳說的一種絕毒的暗器,情意。”
“情意?”李承烨一怔,訝聲問道。
“不錯,下官看來,正是情意。”
蕭百死沉聲回道,見李承烨仍舊一副不解之意,接道:“王爺,江湖之上秘傳有十三種驚世駭俗的暗器,情意便是其中之一,取自情意綿綿無絕期。
這暗器無毒,卻是比有毒的暗器更歹毒百倍,是由成千上萬細如發絲,長不過寸的針組合而成,一旦施展,數丈方圓之内,無有破綻。
針入人體,便似跗骨之蛆,無法可解,等到針沿着血脈進入心腑要地,便是大羅金仙也難施救,端是陰毒。
而且這針非是尋常之物所制,據說是大甘之外的異物煉制而成,玄之又玄,不過從未有人得見。
中針之人不會即刻發作,或是數日,或是數年之後才會顯現,傷人與無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