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斂玉松了一口氣,跑了過去,拉了拉李落衣袖,欣喜的說道:“沒想到雲妃娘娘這麽好,走啦,九哥哥。”
早先的不快已然在雲妃替李落說話之時雲消霧散。
李落輕輕點了點頭,應道:“嗯,走吧。”
說罷一提馬缰,看了錯步掠過身側的淩孤眠一眼,溫言說道:“誤了淩将軍一箭,還望海涵。”
李斂玉訝然端詳了一眼淩孤眠,卻不知李落話中何意。
淩孤眠一驚,心中暗暗發冷,自始至終李落都不曾回望,自己也是隐在人群之中未曾顯山露水。
隻不過最後才出手一箭,李落竟然知曉的清清楚楚。
淩孤眠忙不倏一禮,沉聲回道:“大将軍言重了。”
李落索然一笑,喚了雲無雁幾人一聲,跟上前去。
行獵衆人風馳電掣,向山中密林縱馬而去,不少人還在談論這隻雪貂,回想起來,确實靈性通天,莫不是真如雲妃所說,是一隻靈獸。
蕭百死看了一眼身旁一聲不吭的楚影兒,心中泛起一陣疑惑,李落最後一箭,到底是搶功,還是想救這雪貂一命。
人去林靜,箭矢也被禁軍将士收拾幹淨,無人留意間,那支淡黃小花也沒了蹤影。
入林之後,道路崎岖,荊棘怪石遍布,戰馬隻能勉強通過,前行甚緩。
禁軍将士皆都下馬步行,一者四下戒備,二者還要有軍中高手爲皇室貴族和朝中重臣牽馬引路,馬行之速反不及步行之人迅捷。
李落幾人将戰馬留在林外,徒步入林。
适才萬隆帝有令,李落雖不甚爲意,但牧天狼諸将怎也不好再有懈怠,雲無雁,遲立和呼察冬蟬三人弓無虛張,箭無虛發,不過半個時辰,便獵下了數隻鹿屬走獸,有林麝,豚鹿,赤麂,河麂,還有幾隻白雉和環頸雉,收獲頗豐。
待得禁軍将士送來獵物,雲無雁與遲立一看之下,面面相觑,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些獵物毛色鮮亮,整整齊齊,蹄間連一絲裂痕都不曾得見。
兩人看罷,苦笑無語,這哪裏是山野中的走獸,分明都是圈養了些日子,剛放入林中不久。
若是讓兩人得知這營帳外的林木枝葉,不少是人力粘接上去的,該作何想。
雲無雁見已射下不少獵物,暗暗知會遲立和呼察冬蟬一聲,再未行獵,隻作不曾覓得獵物蹤迹,免得搶了旁人的風頭。
午時将至,萬隆帝有些倦意,率衆人尋得一處小溪,歇息片刻,自有宮中禦廚爲萬隆帝雲妃和幾位皇子生火做飯,除了幾個清閑王爺不甘寂寞,去别處打獵外,衆人都在。
不過除了萬隆帝寥寥數人外,旁人卻也隻能吃些帶來的冷菜充饑。
萬隆帝笑逐顔開,甚是高興,方才一番行獵,萬隆帝也獵到了幾隻走獸,其中還有一隻竟是頗爲少見的風麂,可算是不虛此行。
李玄郢更是眉飛色舞,不知在和萬隆帝說着什麽,萬隆帝亦是樂樂陶陶,不住點頭,半日時光下來,此番行獵之中,卻是李玄郢獵得獵物最多,還要勝過李玄旭半籌。
李玄旭泰然自若,似是半點沒有放在心上,陪着萬隆帝淳親王幾人說笑,不見半分異色。
可惜了李玄旭麾下高手,空有一身絕藝,卻難料今日的獵物,怎會多跑去李玄郢所處之地。
禁軍将士清點之下,李玄郢所獲獵物最多,李玄旭次之,淳親王和李玄慈相差無幾。
原本牧王所得獵物還要多過李落,見此暗中打點,将自己獵得之物分了些給李落,李落和麾下牧天狼這才勉強夠了前五之列,不曾惹得萬隆帝不滿。
萬隆帝見李落幾人所得獵物多過自己,也不甚在意,連聲誇獎了諸皇子,猶是李玄郢,萬隆帝不惜贊譽,讓李玄郢有些受寵若驚,連稱僥幸。
今日所獵諸物之中,以萬隆帝獵下的風麂爲最,此物是鹿中異種,書中所載,有騰雲駕霧之能,尋常虎豹也難近身,沒想到竟然給萬隆帝獵到一隻。
聽着衆人驚歎恭維之聲,萬隆帝洋洋自得,很是受用。
李落與萬隆帝淳親王閑聊了幾句,獨自轉去溪邊稍作洗漱。
清風徐徐,幾縷日光,透過頂上繁茂枝葉撒了下來,落在了李落臉上,風過,葉動,沙沙作響,光斑輕輕拂過李落臉頰,雖無痕,卻是惬意自在。
李落斜靠在一株老樹旁,望着溪中流水載着片片落葉,悠悠蕩蕩,向着山外飄遠。
就在李落無所事事之時,突然聽到林中萬隆帝一行齊齊發出一聲倒抽涼氣的聲音,李落眉頭微微一皺,身形一轉,提氣趕了回來。
隻見場中諸人一副驚駭模樣,牧天狼諸将也俱是吃驚不已,冷冰亦有些動容,倒是李緣夕瞧不出什麽變化來,看見李落回轉,素手輕擡,指了指遠處。
李落順着李緣夕所指之處看了過去,待看清後,李落忍不住驚咦了一聲,這才明白衆人爲何俱是這般神情。
十丈開外,溪水邊,有一處稍稍平緩之地,向外數步之遙,就是峭壁,蒼松古柏,沿着崖壁盤旋而上,樹根錯綜盤雜,樹下不知名的灌木矮草,點綴其中,也未有什麽奇異之處。
不過再看這平緩處,不知何時,不知來蹤,竟然多出兩隻通體雪白的白鹿,閑庭信步般來到溪邊飲水。
峭壁陡峭聳立,兩隻白鹿看似是沿着不遠處的峭壁拾階而下,若不然怎能瞞過場中衆多内家高手的耳目。
行獵衆人皆都大氣也不敢出上一聲,就是萬隆帝也放緩了呼吸,目不轉睛的看着十丈外的白鹿。
身側梁王李承澤終是忍不住,顫聲說道:“白鹿賜福,這是祥瑞啊。”
淳親王驚疑不定,低呼道:“這……難道真有神賜之說?”
身後一衆重臣呼吸驟然重了不知幾許,白鹿賜福,這在大甘競口相傳,卻從無人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