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知喊聲大了些,牽動了内傷,疼的葉詩瑤直吸冷氣。
雲無雁和呼察冬蟬見此,不禁苦笑一聲。
葉詩瑤狠狠的看了兩人一眼,别過頭望向别處。
李落拱手一禮,歉然道:“煩累你們了。”
雲無雁回了一禮,笑道:“大将軍言重了,原本能來的早些,怎奈這個山寨委實藏的隐蔽,末将幾人找了七八天,一點蛛絲馬迹都沒有。
好在冷公子和楚姑娘看見入山官兵留下的痕迹,這才找到這裏,确是個好地方。”
“遲立呢?”
“寨中起火,有不少人困在火中,遲将軍帶着幾個将士救人去了,末将心急大将軍安危,先過來了。”
李落低聲說道:“多謝。”
呼察冬蟬玉耳聳動,聽了過去,笑道:“雲将軍命人去救寨中百姓,怎還要大将軍言謝。”
聲音不大不小,恰恰傳入葉詩瑤幾人耳中。
葉詩瑤充耳不聞,隻做不曾聽到,反是葉筱熙向着雲無雁和呼察冬蟬盈盈一禮,謝過衆人的援手之德。
“他們是誰?”
雲無雁看了看驚吓過度,已有些神智混亂的陳合臣,皺眉道:“末将不及詳加查探,該是泉州雲山府知府和開山關總兵領将吧。”
呼察冬蟬冷喝道:“你叫什麽名字?”
薛示人一驚,急忙回道:“回這位……将軍,末将開山關總兵薛示人,陳大人是雲山府知府。”
“她是呼察冬蟬,聖上禦賜的牧蟬郡主,我牧天狼軍中長水一營的副将。”雲無雁淡然笑道。
薛示人一驚,急忙恭聲回道:“原來是郡主娘娘。”
呼察冬蟬一陣惡寒,沒有應聲。
“雲山府如何?”
雲無雁神色一凝,李落此語既出,雲無雁已知此間之事斷然不會善了。
據實回道:“末将等不曾在雲山府逗留,不過看着府中百姓商賈,恐怕不會好到哪裏去,比之七泉府有天淵之别。”
李落輕輕哦了一聲,望着陳合臣與薛示人沉聲說道:“一個知府,一個總兵大将,殺伐如此狠戾,若是山賊也便罷了,寨中這麽多無辜鄉民也下得了這般毒手,倘若大甘境内都是你們這樣的朝廷命官,百姓如何不反?
陳大人,你身爲雲山府父母官,不爲百姓求福,反而爲了一己私欲,大動幹戈,你且說說,朝中是誰替你撐腰?”
陳合臣嘴唇發青,面無人色,早已癱倒在地,眼前來人不是旁人,卻是大甘的九殿下。
若是尋常王子說不定還能斡旋一二,怎奈竟是李落,大甘赫赫有名的牧天狼主帥,就是禦賜懷王這等人物,也是說斬就斬,自己不過小小一個知府,縱是朝中有人,恐怕也不敢替自己說話,引來殺身之禍。
李落長歎一聲,又再望着薛示人,清冷說道:“總兵大将,剿滅山賊本也是分内之事,可是這樣行事,比這些山賊更惡十倍,你今日剿滅了一個連雲寨,明日又多出十個連雲寨,數日之後,雲山府烽火四起,你能守的了一府太平麽?”
薛示人哭泣出聲,高聲求饒,隻望李落能網開一面,從輕發落。
薛示人和陳合臣兩人方才妄動殺機,恰如陳合臣之言,以下犯上,其罪當誅,更遑論冒犯的還是大甘的皇子。
李落一陣眩暈,輕咳幾聲,雲無雁在旁輕聲喚道:“大将軍。”
李落苦笑一聲,回頭看去,山寨殘衆相扶相持,神情悲苦,不少孩童已和家中親人抱頭痛哭,還有不少人親人已不在了這裏,悲天跄地,低聲咒罵着這個世道。
李落一斂心神,朗聲喝道:“楊捕頭。”
楊昭一怔,急忙一禮,道:“下官在。”
“将陳合臣和薛示人收押,查明此事始末,來龍去脈定要查的清清楚楚,傳與卓城。”
楊昭愣住,良久也沒敢應聲。
今日之事,與自己脫不了幹系,不曾想李落竟然不計前嫌,委以重任,心中一熱,便要領命。
可是想到自己不過小小的一個青山縣捕頭,查辦一個知府,一個總兵,實在難以想象,一時僵在場中。
呼察冬蟬眉頭一皺,叱道:“膽小鬼。”
楊昭臉色一紅,戴罪之身,何敢妄言,垂首不語。
葉詩瑤幾人亦是一愣,不明白李落爲何有此一言。
葉詩瑤眼眶一紅,以爲李落是要相護陳合臣和薛示人,大事化小,正要開口怒斥,葉筱熙急忙拉住葉詩瑤,輕輕搖頭,葉詩瑤悶哼一聲,死死的看着李落。
李落并未有不耐之色,接道:“倪青,朱智,聽令。”
“末将在。”兩人縱身躍到李落身前,一禮應道。
“帶一隊天狼騎,随楊捕頭一起将二人押解下山,轉道七泉府,命七泉府知府歐清寒徹查此事,州府各處,便宜行事,朝中聖旨自有我去周旋,樞密院從旁協助,倘若有人從中阻撓,你等有先斬後奏之權。”
“末将遵令。”倪青和朱智對望一眼,齊聲領命。
呼察冬蟬看了李落一眼,李落微微點了點頭,呼察冬蟬從背後解下聖上禦賜給李落的星宿劍,交予倪青,笑道:“小心些,弄花了我唯你是問。”
倪青恭敬接過星宿劍,沉聲回道:“大将軍,郡主,放心,末将定當查明始末,若有遺漏,倪青當受軍法處置。”
李落緩緩點了點頭,心情沉重的看着眼前惶恐無主的官府将士,一揮手,滿含倦意的說道:“帶下山去,除了領将幾人,餘下将士從輕發落。”
朱智揚聲道:“騰蛇聽命,押解陳薛兩人下山,餘下将士解刃後自行回營,聽候将令。”
牧天狼接令将士齊聲呼喝一聲,薛示人麾下将士心寒膽裂,誰也不敢說話,再加之李落傳令隻罰領将,餘下衆人從輕論處,也俱都熄了别的念頭,如鬥敗公雞般灰頭土臉的向山寨來路走去。
倪青走到楊昭身邊,低聲喝道:“楊捕頭,可還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