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響越來越近,諸人都已能聽的清楚,瞧着行進之速,該都是身具武藝之輩。
木蕭下臉色一凝,低聲說道:“靜觀其變。”
掠空之聲離衆人不過十丈,隻聽得其中一人驚呼一聲,顯是瞧見李落幾人,風聲一轉,向着諸人所處之地圍了過來。
冷冰冷聲說道:“七人。”
話音稍落,沙丘上顯出人影來,不多不少,正是七人,當先一個老者,身後跟随六個年紀輕些的男子,腰間俱都帶着一把長劍,衣着像是西域服飾,卻又和大甘中人有幾分相似之處,一時瞧不出是何宗派。
見到場中男女老少,來人亦是一驚,老者止住身後幾人迫近之勢,喝道:“你們是什麽人?”字正腔圓,竟然是大甘之語。
衆人靜默無語,齊齊盯着來人,老者身後一人怒斥道:“你們都是聾子麽?”
木蕭下眼中殺機一閃即逝,淡淡說道:“過路客。”
方才接言的男子冷嘲一笑道:“過路客?過什麽路?”
若是平日裏,僅是木蕭下一人,便可不将眼前幾人放在眼裏,隻是恰逢衆人力竭,内力難繼,雖有怒意,卻都藏在心中,臉上分毫不露。
木蕭下看了說話之人一眼,淡然回道:“自然過的是行人之路,這西域天闊地遠,難道還走不得?”
老者擡起手,阻住身後之人,眼前幾人雖說頗爲狼狽,但器宇不凡,倒坐在地上,神情坦然,無驚無懼,自有一股攝人威勢。
老者拱手一禮道:“如今西域風起雲湧,諸位若是過路客,不妨報上名來。”
木蕭下語氣轉寒,冷哼一聲道:“莫非入得西域,還要告訴你們一聲姓甚名誰不成?西域這般大,你們管的過來麽?”
老者身後幾人大怒,齊齊按住劍柄,方才說話之人輕蔑的看了木蕭下一眼,冷冷說道:“在西域,就沒有我們長天山管不了的事。”
“長天山?”木蕭下驚訝的瞧着眼前幾人,長天山地處西域偏遠之地,離得此處尚有數百裏之遙,善使長劍,傳聞劍術之精,稱絕西域,難怪來人這般傲氣,隻是沒曾想也被木括寶藏引到了這裏。
說話之人見木蕭下面露驚訝神色,恥笑道:“害怕了?”
木蕭下哈哈一笑道:“害怕?聽聞長天山一脈源出大甘,百年前跑到了西域,我原以爲你們隻在長天山中不出來呢,沒想到今天竟然還能看得見,稀奇,古怪。”
長天山幾人氣的七竅生煙,便是老者涵養,也不禁顯出怒氣,木蕭下如是說,恰是揭了長天山的舊傷。
當年長天山一脈在大甘武林舉步維艱,幾近寸步難行之勢,萬般無奈之下,這才逃出大甘,遠避西域,苟且求生,長天山上下莫不引爲奇恥大辱。
隻是長天山在西域修養百年,根基甚深,在西域無人敢觸黴頭,沒曾想木蕭下竟然一語道破,不留半點情面。
老者寒聲說道:“尊下咄咄逼人,我長天山如何,還輪不到你們品頭評足,報上名來,若不然休怪老夫手下無情。”
木蕭下冷哼一聲,眼中寒芒暴漲,李落輕咳一聲,緩緩說道:“我們路過此處,不想被流沙圍困,勉強脫身,并非刻意隐瞞身份,隻是在這西域荒蕪之地,不可不防,還請諸位莫要見怪。”
老者見李落出言不卑不亢,一時難以發作,向身後幾人施了一個眼色,随行之人知機,抽出長劍。
其中一人喝道:“看你們藏頭露尾,行迹鬼鬼祟祟,一定不是什麽善類,今天若不道明來意,休想活着出去。”
太叔古怒道:“豈有此理,此處也非是你們基業,憑什麽你們來的,我們便來不得?”
說話之人縱聲長笑,傲然說道:“就憑長天山三個字!”
“西域什麽時候輪到你們長天山的人在這裏指手畫腳了?”突地一陣馬蹄聲傳了過來,遠遠一支騎兵絕塵而來,當先一将,端坐在一匹神駿戰馬之上,碧眼金發,竟是李落的熟人,拜火大帥穆宗。
戰馬如風卷殘雲,幾息之間已來到衆人身前,穆宗揚手,騎兵齊齊收住戰馬,高聲呼喝,整齊如一。
來衆約莫有五百之衆,馬壯人威,氣勢不凡,逼得長天山幾人連退了數步,神色巨變。
穆宗含笑望着頗是驚懼的長天山諸人,溫言說道:“長天山冠絕西域,更是我西域武林翹楚,該是有這等自傲的本錢,是否本帥入西域也要告訴你們一聲?”
長天山幾人面面相觑,都有了退卻之意,老者勉強一笑,拱手一禮道:“恕老朽眼拙,不知将軍尊姓大名。”
“好說,好說。”穆宗大笑,雙眸卻是冷如寒冰,也不下馬,手中馬刀斜指,淡淡說道:“本帥拜火穆宗,各位可要記下了。”
老者臉色驟變,苦澀一笑道:“原來是穆帥,還請穆帥大人不記小人過,饒恕老朽幾個弟子有眼無珠,驚擾了穆帥,穆帥聲名遠揚,我等望塵莫及,得罪之處,還望大帥不要放在心上。”
穆宗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你我在西域同氣連枝,何來得罪之說。”
老者連忙一禮,道:“謝過大帥,大帥軍務繁忙,老朽就不打擾了,先行告退。”說罷恭敬一禮,便要離開,穆宗鷹目一張,淡然喝道:“且慢。”
老者一滞,硬着頭皮接道:“大帥還有差遣?”
“好說,好說,算不上差遣,不過本帥此次爲木括寶藏而來,你們先于本帥趕到這裏,想必也察覺到了昨夜的異象,不知木括寶藏在哪裏?”
老者一愣,嘴角抽搐,惶恐回道:“恐怕要讓大帥失望了,老朽幾人也是剛剛趕到這裏,不知道大帥所指的木括寶藏在何處。”
穆宗臉色轉冷,一語不發,老者心中一寒,急忙一指李落幾人,接道:“不過我們剛來的時候他們就在這裏,老朽猜測他們該是剛從木括寶藏庫府中出來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