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率先領路,沿着一條來時未曾走過的路急閃而出,冷冰三人神色不變,緊跟着李落。
太叔古和流雲棧微微一頓,随四人隐入暗道之中,剩下木蕭下和唐夢覺幾人,微一錯愕,眼前情勢已不容多想,稍一思量,也緊随幾人離去。
李落當先領路,疾聲傳音道:“逢三轉左。”
入得暗道,身旁坍塌之聲如影随形,仿佛下一刻便将來到衆人身側,如此境地,諸人隻求一線生機,誰也沒有心思爲何會落得這般境地。
幾人輕功皆是不凡,來時前行了數個時辰,離去之時不過半個時辰,待轉過最後一道暗門,衆人來到一處空曠之所,頭頂離得地面五丈上下,周身所處十丈方圓,空空蕩蕩,既無石柱,也無側門。
宋無心大呼道:“是死路。”
李落心中一沉,頭頂上不時流下來細沙,看着樣子支持不了幾刻便會傾覆而下。
木蕭下亦是一怔,心中一陣煩亂,唐糖突然清脆說道:“我們離地面很近。”
“怎麽說?”木蕭下心中一喜,急急問道。
唐糖眯着眼睛,看着頭頂落下的細沙,聲如銀鈴:“這裏的沙子比大殿裏的更細,更亮。”
說罷伸出羊脂柔荑,接過幾縷流沙,道:“還要暖上幾分。”
流雲棧應道:“唐姑娘說的不錯,方才一路疾奔,應是在向上走,若我所料,頂上這處石壁之外便是地面了。”
太叔古皺眉道:“可是要怎麽出去?“
宋無夏擡頭看了看,凝聲說道:“破開這裏。”
“不妥,先不說這裏太高,我等無法施力,就算能破開石壁,落下的流沙也能将我們活埋在這裏。”太叔古皺眉反駁道。
宋無夏細想之下,确是如此,不禁暗自苦惱傷神。
眼前似已到絕境,但卻無人出言斥責李落,皆都凝神思索破圍之策。
就在幾人思量之際,腳下猛然一顫,一股暗湧之力晃的衆人立足不穩,連同木蕭下在内,幾人俱是神色大變,地宮之中别處怕是已經塌陷,若是方才随西域幾人離去,此時恐怕已陰陽兩隔。
李落朗聲說道:“置之死地而後生,借力打力。”
諸人俱都才智過人,聽罷李落一言,已明白李落言中所指,借力破開頭頂石壁,流沙先行洩落,倘若中間處流沙先行落下,衆人當可在此處被流沙淹沒之前求得一線生機,從流沙初落之地逸出此地。
李落見諸人明白過來,不再多做解釋,揚聲喝道:“冷兄,你居左,宋公子,借刀一用。”
說罷不等宋無心應言,身影如鬼魅一般自宋無心身旁繞了一周,雖說比之楚影兒或可不及,但也是詭秘難測。
宋無心隻覺耳畔一涼,伸手摸去,腰間長刀已到了李落手上,便算心神被奪,但李落這般輕易取過兵刃,宋無心想也不曾想過,不禁心中陣陣發寒,看着李落,眼中閃過驚懼之意。
李落來不及琢磨宋無心怪異的神情,高聲喝道:“唐公子,借力。”唐夢覺輕叱一聲,李落躍起數丈,向着唐夢覺落下,唐夢覺貫力掌心,拖住李落腳底,暴喝一聲:“起!”
李落如同飛鳥一般飄上石室頂部,手中長刀疾勝閃電,卷起一道白練,映的衆人眉宇之間一陣慘白,生生破入頂上石壁之中,正是當年借劉策百戰刀斬下樹枝一招。
身旁冷冰,亦借木蕭下之力躍上石室上處,手中長劍比之長刀隻快不慢,轉即刺入石壁之中。
兩人倒懸在石壁上,借力一蕩,雙掌相擊,身影倒飛,刀劍抽出之地,石壁破開兩道缺口,流沙泉湧而出,兩人剛剛及地,石壁已不堪重負,裂開了一個數尺大小的孔洞,幾刻之後,便成了一丈方圓。
流沙當頭罩下,木蕭下高聲喝道:“把地上的石塊聚在一處。”
流雲棧幾人不等木蕭下說完,已将四周可見的殘石收攏在一處,幾人靜靜望着落下的流沙。
半響,石室之中已滿布了近丈的流沙,頂上的流沙卻似還沒有盡頭一般,不疾不徐的散落而下,隻是地宮之中的坍塌之聲卻是越來越疾,陣陣泥塵從方才諸人進來的暗門處鑽了進來,肆意縱橫。
幾人心中愈來愈沉,不免有了幾分惶恐之情。突地頭頂之上透出一絲細如發絲的亮光來,幾人見狀,齊聲大笑,木蕭下重重的拍了拍李落的肩頭,狂笑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李落淡然一笑,沒有應聲,隻是誰也不曾留意到李落眉間的哀傷。
頂處的裂孔大了幾分,流沙倒傾之時驟然變疾,木蕭下神色一斂,沉聲喝道:“上石堆。”
諸人閃身踏上石堆,身入其中才覺出流沙的威力,沙粒無孔不入,綿綿不絕,縱是李落這般心境,也不免暗自驚歎。
衆人擡頭望去,已能看見天邊的星辰,原來早已是入夜時分。
流沙之勢越來越強,衆人立足之地似是沙暴風眼,反倒平靜如常,隻是身側四周流沙急湧而下,加之腳下左搖右晃,瞧着流沙久了,竟有些頭暈目眩之感。
冷冰清嘯一聲,驚醒衆人,李落運勁喝道:“别看流沙。”
幾人連忙斂過心神,擡頭望着月色,不敢再去看周遭的流沙。
石室已盡數被流沙覆蓋,幸得頭頂的破孔大了不少,流沙散開之後,向石室四角傾倒了過去,若不然不等流沙落完,衆人都要變作沙鬼了。
流沙下落,李落略作盤算,有了一試之機,還不待李落出言,腳下蓦然一沉,倏忽之間低了尺許。幾人神色巨變,木蕭下大喝一聲:“我命由我不由天。”
說罷長身而起,提氣向外躍出,餘下幾人猛吸了一口氣,紛紛躍了上去,身如驚鴻,向外掠去。
流沙難以借力,相觸之處便即四散,好在衆人輕功根基頗深,憑着提起的真氣,腳下輕點,起起落落,全力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