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心思缜密,過目不忘,我這個師侄眼高于頂,從不将旁人放在眼中,不過見過你之後少有的稱贊有加,當年還曾在西戎逗留了些許時日。”
李落一怔,朗聲說道:“難怪當日在入鷹愁峽前少遇江湖高手,原來是白公子暗中相助。”
木蕭下含笑不語,李落長籲了一口氣,深深一禮道:“晚輩唐突,承旁人之情卻還不自知,委實有些慚愧。”
木蕭下側身閃過,并未受李落之禮,笑道:“沈少俠不必如此,我魔門行事,向來随心所欲,并不是爲求他人相報。再者此事與我無幹,以後若有機會,等你見到木某師侄後你們再論吧。”
說罷微微一頓,眼中一凝,沉聲問道:“他可還好?”
李落明白木蕭下所指,點點頭道:“我離開卓城之前一切都好。”
“在淳親王府?”
“嗯,在。”
木蕭下神色一傷,歎息道:“他原本是天下少有的奇才,武功謀略俱是常人難及,可惜卻毀在一個女人手中。潦倒半生,兼之性子孤傲,行事多少有些偏激,便是在我門中,也少有朋友知己。
哼,若不是他當年一言,木某人倒也要領教領教天下第一刀是否真的名不虛傳。”
李落默然無語,上一輩的恩恩怨怨李落并不知曉個中詳情?
關于此事端木沉舟緘默其言,但怕也是不甘心,李落師從端木沉舟之時亦有嶺南一行之語。
兩人相處甚是怪異,端木沉舟傾囊相授,卻從不讓李落稱自己爲師,李落也隻稱之先生,甚或前輩,不過兩人心中俱是師徒相待,隻是誰也不願說出來罷了。
木蕭下悠悠說道:“他很少談起魔門之事,恐怕也是爲你着想,呵,我實在想不到天下驚豔的大羅刀也會變,不過這樣也好,安度餘年,少俠莫要辜負我等期望。”
李落靜靜一禮,沉聲說道:“我記得了。”
木蕭下轉顔一笑,道:“你可知道當年他隻憑一把長刀,縱橫天下數十載,無人敢拂其纓,刀鋒所指,神魔退避,雖說嶺南一敗,但威勢卻也未曾削弱多少。魔門之中,不少人以他馬首是瞻,可惜他志不在此,若不然,魔門恐怕該是另一番局面。”
李落凝神聆聽,端木沉舟從未向李落說起當年之事,江湖之中的一些事倒是偶有提及,但獨獨魔門卻不和李落相談。
李落也自猜測當年端木沉舟敗走嶺南一事,此戰成就了宋崖餘的天下第一刀的聲名,嶺南宋家更是聲威大振,不少英豪競相追随,聲勢一時無二,端木沉舟卻是落魄江湖,蹉跎歲月。
當年卓城淳親王府遇襲,洛兒身死,李落盛怒,出言将來定要踏馬天南,許是李落豪氣激起了端木沉舟沉寂多年的狂傲,便即将一身所學盡數傳與李落,卻唯獨漏了魔門的身份,心中所想也是不願李落被門戶之分束縛手腳,念及此處,木蕭下才會有端木沉舟會變之說。
木蕭下似也不願深談此事,轉開話題道:“沈少俠不必多想,端木兄既然少說魔門之事,自有他的打算,少俠就當不知,再者,”木蕭下略作停頓,淡然笑道:“若是我魔門内裏相稱,是不會喚我們作魔門的。”
李落一愣,微微張了張嘴,木蕭下沒有解答,溫言笑道:“時候不早了,沈少俠也去準備準備吧。”說罷灑然轉身,回去房中。
見到李落回來,楚影兒迎了上去,低聲問道:“公子,我們還要去麽?”
李落輕輕一笑道:“不妨事,既然要去自然不能半途而廢。”
“可是?”楚影兒略有些擔憂道。
“不必擔心,我們幾個的身份他們恐怕早就起疑了,随他們去吧。”
冷冰冷冷接道:“就怕他們沒有這個膽量。”
李落莞爾一笑道:“看過你的劍,誰想要殺我們幾個,該是要掂量一二了。”
冷冰眼中一寒,卻也難掩眼中乍現的戰意。楚影兒接道:“公子,那個和尚是我大甘軍中出身吧?”
李落點點頭,低聲說道:“能将血戰八式運用的這般純熟,是下了一番功夫,不知道是何緣由流落江湖,不過想必不是什麽好事。”李落微微一歎,正在幾人說話之際,門外傳來輕響敲門之聲,楚影兒拉開房門,正是太叔古,李落揚聲喚道:“太叔公子,快請進來。”
太叔古拱手一禮,進門之後将房門輕輕掩上,恭敬一禮道:“太叔古見過大将軍。”
李落急忙扶住太叔古雙臂,笑道:“太叔兄見外了,你我素識,沒想到會在西域古道上碰到太叔兄,李落甚是欣喜,此間事了,若沒有旁的事,太叔兄與我一起回去狄州瞧瞧。”
太叔古也是一臉笑意,連聲說道:“好說,好說,我早就想去狄州看看我大甘揚名四海的牧天狼了,既然大将軍如此說,太叔古敢不從命。”說罷兩人齊聲笑了起來。
李落接道:“太叔兄還要恕我早前怠慢,沒有與你相認。”
太叔古擺擺手道:“大将軍言重了,今時不同往日,天下群豪莫不對大将軍虎視眈眈,大将軍身入西域,這等氣魄,太叔佩服。”
李落輕輕一笑,回道:“太叔兄不要稱我做大将軍了,這裏也不是卓城和軍中,若太叔兄不嫌棄,你我兄弟相稱吧。”
太叔古心中一暖,沉聲說道:“太叔領命,西域之中不比大甘,大将軍還是不暴露身份爲上,太叔鬥膽,就喚一聲沈兄弟了。”
李落微微點點頭,笑道:“他們恐怕都認出我了吧。”
太叔古眼中一凝,低聲說道:“唐夢覺和宋家兩兄弟該是認出大将軍了,方才那個和尚明眼之人都能瞧得出是大甘軍中出身,大将軍既然直言與他頗有淵源,想必俱能猜到,如今宋家雄踞天南,對大甘諸府窺視已久,唐家與宋家交情非淺,大将軍不可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