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蕭下一臉淡然,不曾有一絲一毫驚異神色,即可推測這流雲棧定也非同尋常之人。
唐夢覺将宋家兄弟和唐糖扶到一邊,正欲扶西域衆人聚到一處,見衆人一副戒備神色,啞然一笑,不再理會。
妖娘識相的取出情人吻的解藥,交給木蕭下,木蕭下看了一眼,遞給李落,李落細加辨認,輕輕點了點頭,交予幾人,冷冰取過兩份,飛身而起,解了楚影兒和李緣夕所中之毒,木蕭下也取過一份,拿在手中,看着九娘,突然一聲長歎。李落不解,輕笑問道:“木先生何事歎息?”
木蕭下一臉怪異神色,瞧着九娘喃喃說道:“此事沈公子也逃不了幹系。”
李落一頭霧水,愣神道:“與我相幹?”
“不錯,九娘随我西域一行,方才替我攔下圖勿一擊,對我實有再生之德,我卻還隐瞞她情人吻之事,累她中毒,不解毒還好,解了毒就怕她遷怒與我,哎,委實難辦啊。”木蕭下頗爲苦惱的瞧着李落,連聲歎惜道。
李落莞爾一笑,尴尬回道:“這,确屬晚輩思慮不周,不過還是解了情人吻之毒再說,若是前輩動怒,這個,晚輩也沒有良策。”
木蕭下低笑說道:“不如你拉下她臉上的黑紗……”話音未落,便聽得九娘愠怒道:“你說什麽!”
李落啼笑皆非,疑惑問道:“爲何要取下面紗?”
木蕭下怪異一笑,道:“自有妙處,你取下之後便知。”
九娘似是氣急,面紗之下隐約可瞧見呼氣掀起了來的波瀾,怒聲說道:“你敢。”
李落一愣,卻也不曾這般佻薄,含笑看着木蕭下。這時流雲棧偷偷湊了過來,低聲說道:“沈公子可要小心呢,一旦取下九娘面紗,三十日之内若她殺不了你,就得嫁給你了。”
李落一臉詫異,奇道:“怎會有這樣的事?”
九娘大怒,微微有些顫意,冷聲說道:“小丫頭,少說閑話。”
流雲棧臉色一紅,嘻嘻一笑,轉頭跑開,李落也不驚訝,與流雲棧初見時已知她是女子之身,不過是做了男子裝扮罷了。木蕭下雖是如此說,手下卻不閑着,解了九娘所中之毒。
客棧諸人服下解藥,過了半個時辰,漸漸恢複真氣,李緣夕和九娘最先解了情人吻之毒,九娘定定的望了木蕭下和李落一眼,冷哼一聲,轉身離去,留下木蕭下大笑不已。
之後才是罕庫别、太叔古和楚影兒以及宋家兩位公子,衆人内功高下,一眼即判。
毒性已解,西域諸人無人出言挑釁,悶聲不吭的收拾客棧慘死之人。漠上客如今僅餘一人,和尚看了看黃姓老者的屍身,長歎一聲,也将老者抱了起來。
西域雖說下雨,天氣卻也炎熱,屍體微微有些異味,和尚叨咕了幾句,将三人的屍首拖到屋後,随便找了一處地方埋了起來。
罕庫别看着西域群豪的屍首,雖覺不忍,但人死不能複生,留着屍身也是無益,低聲命手下幾人将慘死客棧的西域武士埋入屋後,留好标記,以待他日可将屍骨移回故裏。衆人收拾停當,向着木蕭下和李落躬身一禮,返回客房,避開木蕭下和李落幾人。
客棧安靜下來,沒了前幾日的陰郁殺機,聽着窗外忽大忽小的雨聲,幾人或多或少的松了幾分心神。妖娘被木蕭下封住了穴道,呆呆坐在一旁,神遊物外。
唐夢覺找來一件衣衫,披在妖娘身上,妖娘勉強一笑,輕輕點了點頭,謝過唐夢覺好意。幾人寒暄幾句,都有一番劫後餘生的餘悸,如今絕處逢生,彼此之間倒多了幾分熟絡。
埋天沙也似将過,天色有些放亮,風雨之後,這木括殘城也該是有一番新的景象了。
埋天沙将過,天色漸漸放晴,西域古道水霧缭繞,似是雲霧仙境一般。
留心客棧。
自頤蕭圖勿身死,客棧之中漸漸從前幾日的驚慌之中平靜下來,妖娘出奇的溫順,不但交出了情人吻的解藥,還将下在酒水吃食和馬匹身上的毒藥也解了。
這幾日時光,衆人終是能安安穩穩的吃上一頓熱飯,僅剩的一個藥人也被妖娘安置在地窖之中鎖死,未曾照料,過不得多久也自将化作一堆白骨。
客棧之中半數客房都已經空了下來,許是這幾日衆人皆是草木皆兵,如今稍稍安逸些,客棧之中反倒有些冷清的模樣。
李落心如止水,多少有些疲憊之意,一個木括寶藏,擾的天下武林不得安甯,這幾日和冷冰三人商議一番,頗有幾分天晴之後即刻回轉狄州的想法。
不過李緣夕神情之中有些許暗淡,李落三人看在眼中,甚是唏噓,楚影兒倒是也想早些返回軍中,終了冷冰直言,既然已到西域,不妨瞧瞧,了卻衆人心事,也好向卓城有個交代。
李落略作思量,便即答應下來,随妖娘一行前往木括殘城,若能找到便好,找不到也就作罷,西域之中不再停留,返回貫南大營。
木蕭下聽聞李落四人欲将木括殘城一行,神色耐人尋味,沒有多言,倒是流雲棧甚是高興,看不出意圖,李落啞然失笑,客套幾句,未曾深談,流雲棧不以爲意。
這幾日裏與唐糖不時過來找李落天南海北的閑談,李落也不覺得聒噪,含笑相待。幸是有唐糖和流雲棧在這客棧之中,沖淡了幾分沉悶之氣。
風沙終于過去,西域萬裏晴空,不曾有半分雜色,甯靜的像一面鏡子,能将古道内外的黃沙都倒映出來。
客棧之中尚在的數十人收拾停當,準備木括一行。
歸藏和拜火教随圖勿和頤蕭前來的武士隻餘下三兩人,圖拓除了宗贊身死之外,其餘衆人倒還未有大礙,加上罕庫别所率的切赫豪傑,西域卻也能湊齊十人之數,加上大甘英豪和妖娘,共計二十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