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幾人躊躇之際,突然黃姓老者疾聲喝道:“韓觞和沙狐怎麽還不見回來?”
堂中諸人神情一緊,黃姓老者顧不得旁人,施展身法,疾射而出,和尚和相貌平常的中年男子臉色一變,也急急跟了過去。
店中衆人心中一沉,隻是誰也沒有起身随三人出屋,留在堂中,幾個欲離店的行商也僵在當場,動也不敢一動。
一刻之後,三人回了客棧,不見韓觞和沙漠狐狸,頤蕭瞳孔收縮,寒聲問道:“怎樣?”
黃姓老者臉色黑沉的似能滴出水來,艱難開口道:“人不見了。”
“不見了?都找遍了?”
黃姓老者緩緩點了點頭,頹然坐倒,道:“不見了,不見了,好好的兩個大活人,怎麽會不見了?”
“直娘賊,是誰,給老子滾出來,躲在暗處算什麽好漢。”和尚氣急敗壞,大聲喝罵道。
“三弟,省些力氣。”中年男子沉聲喝道。
和尚悻悻收聲,悶聲坐在黃姓老者身旁,直抓腦袋,甚是氣惱。
客棧之中不知何時亮起了燈火,原來已過酉時,衆人各懷心事,醒過來時才發覺天色已深,幾名行商再也待不下去,不顧店中幾個留下來的行商苦勸,執意離去。
剛走到屋門前,突地屋門吱咯一響,屋門應聲打開,一名行商吓得大喊起來,宋無心人随刀走,刀鋒破空,音未至,身形已到門前,刀光逼得屋外灌入客棧的狂風一滞,待衆人再望過去時,刀光已沒入屋外風雨之中。
“無心,不可魯莽。”唐夢覺急忙揚聲喚道。
宋無心眼中閃過一絲冷意,轉過頭來,和顔笑道:“唐大哥,現在來人是敵非友,無心不過先下手爲強,免得遭人暗算。”
“不錯,這個天氣,哪裏還會有外人投宿。”宋無夏接道。
“宋少俠,可有斬獲?”頤蕭神色一喜,連忙問道。
宋無心傲然一笑,道:“在我刀下,不死即傷,哼,方才刀氣破空,确有阻礙,來人逃不了多遠。”話雖狂妄,不過應着方才出手,确有自傲的本錢,隻是冷冰看過宋無心手中長刀,冷哂一笑,擡頭望着屋頂。
唐夢覺眉頭一皺,道:“無心小心些,天下高手不知凡幾,不可輕敵。”
宋無心哈哈一笑,道:“不如讓小弟出去找找賊人的屍首,看他能跑多遠。”
唐糖突然驚呼一聲道:“沈公子還在外面呢。”
太叔古臉色一變,喝道:“你斬到沈公子了?”
宋無心神色不變,淡然說道:“沈公子知道我們如今如臨大敵,該不會如此輕率推門……”
話音未落,宋無心突然瞥見唐夢覺面露震驚,宋無夏已是一臉驚容,猛然轉身,隻見屋門外站着一人,正是李落,李落擡眼靜靜的看了宋無心一眼,緩步而入,宋無心不自覺的讓了開來,猛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你怎麽會在屋外?”
李落一頓,輕聲說道:“宋公子好高明的刀法。”
宋無心臉色陰晴不定,方才還自誇口,沒想到李落恍若無人一般,入屋之後,抖了抖身上的雨水,衣衫已盡被雨氣打濕,頗顯單薄。
唐夢覺抱拳一禮道:“沈公子,無心适才多有冒犯,隻是客棧之中風聲鶴唳,還請莫要怪罪。”
李落漠然應道:“無妨,确屬在下行事不慎。”
宋無心身子一僵,李落語落,便知宋無心方才說話之時,李落已隐身側旁,隻是自己卻未曾察覺,倘若李落心生殺機,宋無心此時怕真的如自己所說般非死即傷了。
流雲棧踏前幾步,關切說道:“沈公子快些進來。”
李落微微一笑,回頭看了屋門一眼,随手關上,突然出聲問道:“方才沒有合上門栓麽?”
堂中衆人一愣,不明李落言下何意,隻是唐夢覺和流雲棧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客棧大門,頤蕭瞧了屋内衆人一眼,道:“可能是忘記上門栓了吧。”
李落哦了一聲,掃了一眼屋中挂起的風燈燭火,不再多言,轉身向裏走去,不再理會臉色陰晴不定的宋無心,來到流雲棧身邊,輕輕一笑,流雲棧眼睛一亮,颔首淺笑,沒有說話。
門口幾個行商忐忑不安,李落揚聲說道:“諸位不妨稍等片刻,方才我在屋外,來去之路俱已不見,沙石之上皆是水潭,陰雲更重了幾分,晚間約莫會有大雨或是狂風,現在出去,怕是比客棧之中更爲兇險。”
行商一滞,惶惶難安,隻是屋外風沙之聲小了些許,終是下定決心,告了一聲罪,結伴離去,李落暗歎一聲,卻未再挽留。
屋中諸人直如瞧着死人一般看着幾人離去,誰也未曾出言,隻有唐夢覺和流雲棧寥寥幾人眼中閃過不忍之意。
黃姓老者見幾個行商離開客棧,沉聲問道:“沈少俠,适才在屋外,可有看見老朽兩位兄弟?”
“看見了。”
“什麽!?”堂中諸人驚呼一聲,齊齊盯着李落,李落微一錯愕,接道:“我在屋外看見他們兩個人出去方便,不過很快就返回屋中了。”
“這怎麽可能?”黃姓老者暴喝一聲。
李落一愣,回頭望着冷冰和楚影兒,楚影兒極快的說道:“他們兩個不見了,找遍了客棧,不知所蹤。”
李落眉頭一皺,沒有說話,唐夢覺朗聲說道:“從屋外到客棧之中,不過轉過一堵牆和三支木柱,若是他們進來,我等怎會看不見?沈公子,你看清楚了?”
李落點了點頭,道:“雖說天色暗些,但還能瞧得出來,該是黃老前輩的兩位兄弟。”
唐夢覺和太叔古對望一眼,齊聲喝道:“客棧之中别有玄機。”
堂中諸人皆倒吸了一口涼氣,頤蕭寒聲說道:“你的意思是?”
中年男子長身而起,灑然說道:“如今妖娘身死,說不得我們隻能便宜行事了,有無玄機,一探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