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臉色一變,喝道:“快去找他回來。”
随行幾人急忙起身,唐夢覺向着宋無夏施了一個眼色,宋無夏微一颔首,閃身電射而出,跟在幾人身後。
客棧之中原來的夥計,除了狗兒癱倒在地外,中年女子和一個做飯的老人,還有一個照料牲口的中年漢子也俱都站在堂中,唐夢覺望着中年女子,緩聲問道:“客棧之中就你們五人?”
中年女子點點頭,默不做聲。唐夢覺回頭看了看頤蕭,頤蕭微不可察的點點頭,唐夢覺望着幾人,除了狗兒外,餘下幾人尚不知妖娘已香消玉殒。唐夢覺和聲問道:“客棧之中可有旁人沒有?”
中年女子冷漠的再搖搖頭,太叔古突然揚聲說道:“你們掌櫃的死了,頭不見了。”
中年漢子似是吃了一驚,但也不似狗兒這般肝膽俱裂,而這中年女子和做飯的老人隻是擡了擡眼皮,老頭喃喃說道:“死了?”中年女子卻是紋絲未動,仿佛這客棧之中死人與自己無關一般,便是妖娘死了,也渾然不放在心上。
堂中幾人眼中俱閃過異色,太叔古喝道:“你們知道什麽?”
老人沙啞回道:“我們?我們什麽都不知道。”
突地一聲輕響,宋無心背後長刀突顯,寒光逼人,店中衆人大多都沒有看清宋無心如何出刀,刀光凝結之後,卻已經抵住老人咽喉,宋無心寒聲說道:“裝神弄鬼,是不是你們暗中搗鬼?”
老人愣了一愣,這才看清眼前利刃,神情木然,眼神渾濁,頭也沒有擡上一擡,慢慢說道:“老頭子本就是該死的人,公子說是就是吧。”
宋無心雙眉一挑,手中長刀如流雲一般繞着老人四散盤旋,帶下不少白發,卻沒有傷及老人分毫。
老者立在刀光之中,也不知是吓傻了,還是一心求死,臉上竟然沒有一絲慌亂,宋無心無奈悻悻收刀,和唐夢覺互望一眼,唐夢覺呼了一口寒氣,這客棧詭異之甚,猶過行兇殺人者。
頤蕭怒喝道:“老東西,你要是執迷不悟,别怪老夫心狠手毒,快說!”
老人臉色似是苦了幾分,隻是臉上炭火煙熏之色過重,衆人也瞧不清是什麽神色,聞言隻是歎息一聲,佝偻了身子,低下頭不說話。
頤蕭怒目飛眉,喝道:“你莫不是以爲老夫不敢殺你!”
老人還是低頭不語,頤蕭惱怒,就要出手,方才尋找哈覅的幾人疾步奔了回來,頤蕭一怔,止住出手,望着來人。
諸人齊齊望去,加上宋無夏一共四人,仍是不見喚作哈覅的西域中人。領頭的西域老者沉聲問道:“人呢?”
三人相互看看,眼中已有驚懼神色,便是宋無夏臉色卻也是陣陣發白,唐夢覺心中一寒,揚聲問道:“無夏,出什麽事了?”
宋無夏苦澀一笑,望了身旁三人一眼,這三人齊齊點了點頭,宋無夏緩緩說道:“找到他了。”
“頭不見了?”唐夢覺眼中一凝,沉聲問道。
“不是,”宋無夏搖搖頭,吸了一口氣,極快的說道:“他鑽到沙石中了。”
“什麽?胡扯!?”西域幾人齊聲喝道。
宋無夏身旁一人躬身一禮,聲音微微顫抖,回道:“長老,确是如此。”
西域老者須發怒張,一字一句的說道:“說下去。”
“我們四個圍着客棧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以爲哈覅已經回去了,正要回來,宋少俠眼利,看到屋外有一個人影站在雨中,看身形像是哈覅,屬下喚了一聲,他轉過身,正是他,屬下正要叫他過來,隻見他,他,他……”男子連說了三個他,也沒有接下去,眼中驚色更濃了幾分。
宋無夏見西域老者面露憤懑,接道:“他慢慢沉到地下,最後還沖我們笑了笑,張了張嘴,似是說了一句話,不過風雨太大,沒有聽清。”
身旁男子低聲說道:“是我們族語,你們也快來了。”
“什麽快來了?”老者追問道。
“他說的話,你們也快來了。”男子打了個冷戰,急忙回道。
屋中一滞,陰寒之氣深重,幾人面面相觑,太叔古皺眉道:“怎會這樣?”
宋無心問道:“無夏,你看清楚了?”
宋無夏苦笑一聲,道:“三哥,看清了,初時像是飄在沙上,等我們叫了一聲後,就慢慢沉到地下去了,四周沒有異常,沒有看到人影異物。”
“沙上有水?”李落突然插言問道。
宋無夏奇怪的看了李落一眼,回道:“外面有雨。”
李落哦了一聲,不再說話。唐夢覺瞧了瞧樓上,又看了看屋外,長歎一聲道:“不到一天,已經死了五個人了。”
“下一個會是誰?”中年男子喃喃說道。
衆人俱是心中一寒,不少人已是面無人色,瑟瑟發抖。段江哭喪着臉不住說道:“怎會這樣,怎會這樣……”
“好端端一個人怎麽會沉到沙石之下?”唐糖小聲說道。
唐夢覺見唐糖坐在楚影兒與李緣夕中間,眼中一暖,朝着李落微一颔首,謝過李落相護之情。李落輕輕一笑,突然長身而起,嘴角微動,冷冰神色輕變,瞧了李落一眼,嘴角揚起一個怪異笑容,沒有出聲。
李落緩步向外走去,太叔古揚聲說道:“沈公子,敵暗我明,還是留在堂中好些。”
李落輕聲說道:“多謝太叔公子,心中煩悶,出去走走,若是遇上行兇之人,也是命中該有此劫。”
太叔古一怔,嗯了一聲,未再多言。李落轉身向外走去,身後一陣輕響,一人快步走到李落身旁,笑道:“我陪你一起。”
李落回頭望去,卻是流雲棧,李落展顔,也未推脫,點了點頭,當先走出屋外,堂中諸人望着兩人背影,神色各異,中年男子輕輕點了點頭,又自搖了搖頭,甚是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