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兒接過茶盤,瞧了妖娘一眼,問道:“娘你沒事吧?”
妖娘輕輕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沒事,有些疲乏,歇息一會就好了。”說完徑自入房而去,狗兒撓了撓頭皮,返身下樓。
申時剛至,天色暗的奇怪,雨小了些,風聲驟起,怒聲嘶叫,映着客棧之中昏暗的燈火,幾如陰曹地府一般。
堂中隻有李落一行,唐夢覺四人,中年男子和頤蕭幾人還自坐在桌旁小聲談話,段江困乏難耐,早早也上樓歇息去了。
狗兒坐在一旁地上打着盹,卻也不敢睡實了,有些微風吹草動,便驚醒過來,先是摸摸自己的腦袋,又再靠着木柱發呆。
中年男子倒是灑脫,神色自如,仿佛對眼前境地沒有半點擔憂,悠哉的品着茶,突然手中一頓,擡頭瞧了瞧樓上,自語道:“有些不對。”
頤蕭一驚,急忙問道:“怎麽了?”
唐夢覺幾人也止住談話,回頭望着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神色漸漸凝重,一字一句的說道:“妖娘怎麽還不見下來?”
頤蕭臉色一變,急急說道:“你是說?”
“客棧多事,妖娘身爲客棧之主,歇息片刻也就罷了,怎會入屋近兩個時辰還不見下樓?”
頤蕭眼皮一跳,寒聲說道:“難道有變?”
唐夢覺長身而起,道:“上去看看。”
幾人也顧不得男女有别,飛身上樓,宋家兩兄弟也跟了上去,李落瞧了一眼,沒有動身,書生看了李落一眼,訝聲問道:“沈公子不去看看?”
李落輕輕搖了搖頭,書生暗歎一聲,不再多言。
狗兒打了一個激靈,急忙起身,走到樓梯前腳下一拌,磕倒在地上,書生上前扶了一把,狗兒道了聲謝,手腳并用向樓上爬去。
書生微微一頓,也自拾階而上,堂下隻餘李落和幾個瑟瑟發抖的行商,皆都擡頭盯着樓上妖娘的屋門。
唐夢覺立在屋前,沉聲喚道:“掌櫃,掌櫃,妖娘,你可在裏面?”
屋中一片死寂,樓上其他旅客聽到響動,俱都走出房門,仙女觀的道士也拉開房門,探頭張望。
頤蕭神色一重,與中年男子對望一眼,皆都瞧出對方眼中的驚駭之意,圖勿走了過來,沉聲問道:“出事了?”
頤蕭微微點了點頭,圖勿看了妖娘房門一眼,低聲說道:“破門!”
唐夢覺揚聲喝道:“妖娘,得罪了。”說罷衣袖輕掃,房門應袖而開,頤蕭和圖勿眼孔微一緊縮,沒有說話。中年男子淡然說道:“心細如發,唐少俠好深厚的内力。”
唐夢覺微微一笑,道:“前輩謬贊。”說罷側身而立,望着頤蕭和中年男子。
頤蕭從鼻中呼出一道寒氣,冷聲說道:“不必客套,進去看看。”說罷當先入屋,中年男子,圖勿和太叔古,唐夢覺,宋家兄弟也跟了進去。
入屋之後猛然一靜,沒了聲息,樓下李落和冷冰微微吃了一驚,冷冰長身而起,手撫上劍柄,眉頭緊皺。
唐糖還留在樓下,見狀走到李落身邊,輕聲說道:“我有些害怕。”
李落微微一笑,道:“莫怕,你和她們坐在一起。”說完指了指楚影兒和李緣夕,唐糖應了一聲,走到兩人中間坐下,素手緊握,不安的望着樓上。
樓上西域幾人揚聲問道:“圖老,頤尊使,出什麽事了?”
屋中仍是一陣死寂,狗兒顫顫發抖的挪到妖娘屋門外,口中還自嚅嗫呢喃,書生輕拍了一下狗兒肩頭,低語幾句,狗兒感激的看了書生一眼,點了點頭,和書生一同入屋,入屋之後,猛然爆出一聲撕聲哭喊:“娘,娘,你怎麽了?”
樓上屋門外諸人再也按捺不住,都跑到妖娘房門外查探究竟,待看清屋中情形之後,皆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駭然驚呼道:“頭不見了!”
李落心中一動,和冷冰楚影兒幾人互望一眼,楚影兒低聲說道:“怎會這樣?”
冷冰望着李落,寒聲問道:“怎麽看?”
李落微一搖頭,道:“尚無頭緒。”
“沙鬼,沙鬼,一定是沙鬼來索命了。”狗兒哭喊着爬出房門,見人便說道:“沙鬼來了,沙鬼來了。”目光呆滞,狀若瘋癫。
宋無心走了出來,右手輕點,封了狗兒幾處穴道,狗兒頹然倒地,宋無心抓起狗兒,向着屋内幾人低聲說道:“我先送他下去。”
良久,屋中幾人才轉出妖娘房間,面色俱是頗爲嚴肅,便是中年男子,也少見的顯露了幾分凝重。門外幾人見頤蕭和圖勿出屋,急忙問道:“怎樣?”
圖勿微微搖了搖頭,頤蕭臉皮輕顫,低聲說道:“與方才三人如出一轍,人躺在床上,衣衫整齊,頭不見了,屋中沒有血迹,也沒有打鬥痕迹。”
“怎會這樣?”幾人相顧駭然,其中一個年長老者追問道:“有暗道?”
“沒有,有扇窗戶,不過早已釘死。”頤蕭搖搖頭,低聲回道。
再過了盞茶功夫,唐夢覺和書生最後走出屋門,中年男子看了唐夢覺一眼,緩聲問道:“有什麽線索?”
唐夢覺看了中年男子一眼,搖搖頭,神色甚是疑惑,嘴角微微一動,沒有說話。中年男子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色,點了點頭,道:“下去再說。”
客棧之中所有商客都下樓聚與一堂,頤蕭掃了一眼,沉聲喝道:“人都在了?”
衆人左右看看,仙女觀道士陰森說道:“貧道座下護法仙子尚在屋中,可要她們下來?”
頤蕭瞧了道士一眼,沒有說話,唐夢覺抱拳一禮道:“有勞道長。”
道士冷哼一聲,嘬聲長嘯,三名女子緩步下樓,仍是黑衣長袍,衆人仔細看去,步履之間果然頗是生硬,下樓之後站在道士身後,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