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軒和魯謀定住铠甲,李落得冷冰相助,破開手臂上的铠甲,待雙臂之上的铠甲俱被取下,幾人都已見疲憊,冷冰雙手也被相思割傷,雲無雁喘了幾口氣,笑道:“真不曾料到這醫人之術這般耗力,便是戰場之上的厮殺也不過如此。”
李落一笑道:“确是如此,救人比之殺人,不知要難上幾許?”說罷微微一頓,看了沙漏一眼,神色一凝,道:“時日無多了,隻剩下半個時辰。”
沈向東掃了幾人一眼,道:“李将軍,事不宜遲,出手吧。”
“好,此處若是如我等猜測,當不會再有倒刺之物,宋将軍,魯将軍,先行定好铠甲,切莫有松動,相思割鋸,脖頸之處唯玄絲之力可借。”
宋子軒應了一聲,與魯謀先行将術台微做轉動,再将脖頸處的铠甲用玄絲定住,楚影兒和雲無雁内力稍遜一籌,破開手臂铠甲之後亦顧不得外物,徑自走到大帳一旁,席地而坐,調息内勁。
冷冰看着手上被相思割傷的傷口,臉色愈是更寒了幾分,也不多言,取過相思,與李落一起割開脖頸之上的铠甲。
帳中諸人各行其事,誰人也不曾有閑暇之餘談說。
隻是不知怎地,宋子軒心中隐約總有一絲空落,好似是什麽地方出了纰漏一般,隻是細細想去,卻又不知是何處不妥,眼看着李落與冷冰便要将脖頸處的铠甲隔斷,宋子軒眉頭縮成了一團,神情恍惚,定定望着無名女子脖頸處的铠甲。
突地一聲極細的悶響傳了出來,李落與冷冰二人耳目過人,心中一涼,手中俱是一頓,擡頭互望一眼,眼中閃過異色,沈向東也聽到聲響,微微吃了一驚,疾聲問道:“何處的聲響?”
李落皺眉道:“不知割斷了何物,有異響,宋将軍?”
宋子軒置若罔聞,臉上苦色再重幾分,突地神色一滞,大喝道:“大将軍,快住手!”
李落與冷冰皆是一驚,不過牽着相思的手仍舊穩如磐石,冷冰寒芒乍現,冷喝道:“出什麽事了?”
宋子軒一臉焦急,已顧不得打擾旁人,揚聲急言道:“大将軍,書中所載西域有一種打造秘術,名爲逆拂,原本是用做鎖死囚的,若被外力所破,器物會逆向旋轉,撕裂囚犯要害,不治而亡,極是陰毒,隻是此法六七十年前已在西域失傳,大将軍,這……”
魯謀倒吸了一口涼氣,駭然道:“逆拂!?方才那一身微響莫不是已經割斷了玄關?”
宋子軒呆在當場,苦澀道:“怕是如此。”
帳中一靜,雖說衆人除了宋子軒和魯謀外,皆不知逆拂和玄關爲何物,但隻瞧兩人的神色,便已知事關重大,魯謀更是一臉死灰,宋子軒悔恨之色顯于顔表,猛砸了心口一拳,沮喪回道:“大将軍,都怪我,早先沒有想到,玄關一破,逆拂無物能鎖,不過半刻,就會割斷姑娘的脖子。”
李落心中一涼,眉頭一皺,随即展開,道:“還有半刻,可有解法?”
宋子軒一愣,略一思索,搖了搖頭道:“若是有時間或可多用些相思撐住玄關,但如今玄關已斷,末将實在想不出法子了。”
冷冰寒聲說道:“何爲玄關?”
“玄關便如鎖扣一般,逆拂之中,玄隻有一個,但關卻可有幾處,打造之時将利刃壓入玄關之中,有幾把利刃便有幾關,玄一斷,關便開始收緊,利刃逆轉,刺入血肉之中,關破的越多,利刃入肉愈快,方才隻斷了一關,才有半刻時間,倘若斷的多些,這位姑娘怕是已經香消玉殒了。”宋子軒急急回道。
一旁的呼察冬蟬突地嬌聲喝道:“大将軍快看,流血了。”
衆人急忙看了過去,無名女子脖頸之下已有一縷鮮血流了出來,铠甲尚無異變,李落和冷冰相望一眼,冷冰微一颔首,兩人内力沿着相思緩緩遞出,冷冰臉色一沉,道:“不錯,铠甲之下有一物在收緊。”
李落也察覺出來,神情凝重,帳中諸人俱是神色緊張的看着李落和冷冰二人,楚影兒和雲無雁也走了過來,站在一旁。
衆人屏息禁氣,誰也不曾料想到了如此關頭,竟然會功虧一篑,度小月更是掩住玉口,眼中隐約已有淚光。
李落吸了一口氣,看了冷冰一眼,淡然笑道:“行險一搏?”
冷冰一笑,似是萬古寒冰小心翼翼的露出一角,映在日光之下,晶瑩剔透,少見的語氣和暖道:“正有此意!”
李落也不多言,道:“冬蟬,星宿劍。”
“嗯。”呼察冬蟬應了一聲,身形急轉,應聲未落,已經星宿劍取了過來,幸是此次施術之前呼察冬蟬也将星宿劍帶了過來,以備不時之需,沒料想真的派上了用場。
李落接過星宿劍,歎了一口氣道:“早知今日,便多練練劍了。”說完望着宋子軒展顔一笑道:“宋将軍不必如此,世事難料,誰也不能算無遺策,逆拂失傳六十餘年,一時沒有想起也是情理之中,若不是你,恐怕我們連放手一搏的機會都沒有了。”
“大将軍。”宋子軒微微哽咽,低聲喚道。
“楚姑娘,冬蟬,雲将軍,我與冷公子出劍之後,你三人以最快的手法将斷開的铠甲拿下,沈先生,劉将軍你二人不管用什麽法子都要阻住一處利刃刺入脖頸之中,餘下我和冷公子各破一處,宋将軍,西域逆拂最多可有幾關?”
“這?大将軍,末将不曾親眼目睹逆拂,不過據傳技藝精湛的工匠可在手腕粗細的逆拂中打造九關。”宋子軒急言回道。
“好,我們便賭三處俱有三關,冷公子,怎樣?”
“六劍。”冷冰眼中厲芒暴漲,冷聲接道。
“冬蟬,冷公子比我多出一劍,起先兩劍是要破開铠甲,其後一劍斬斷玄絲,三劍之後,你須得馬上将铠甲拿下,可有把握?”李落微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