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連連點頭,道:“不錯,一時不慎,确會有狄帥所言之事發生。劉将軍,你覺得該當如何?”
劉策微一思索,道:“既是如此,莫不如讓西戎向我大甘稱臣,借西戎之力,鉗制回蒙拜火兩國。”
李落看了沈向東一眼,沈向東笑而不語,輕輕搖了搖頭,李落一笑,沈向東已猜出自己心中所想,李落見沈向東不願出言,微微颔首,轉頭望着雲無雁。
雲無雁輕咳一聲道:“劉将軍所說确是一計良策,不過末将以爲,我們是否可以連拜火,抗回蒙呢?”
諸将眼中一亮,齊聲贊妙。李落接道:“雲将軍以爲我軍該不該出兵?”
“這?”雲無雁微微一滞,道:“該出兵,倘若不出兵,恐怕難以和拜火結盟。”
劉策稍有疑慮道:“此戰之前,我軍已和回蒙結有盟約,倘若反過來和拜火結盟,對付回蒙,恐怕對我軍不利。”
衆将覺得劉策說的也有道理,如此行事,一來惹人嫌話,二來拜火恐難相信,一個不好,倘若讓回蒙和拜火結盟,反倒得不償失。
雲無雁倒不擔憂有人說三道四,兵不厭詐衆人都已司空見慣,不過劉策擔憂回蒙和拜火結盟,倒不可不防。
狄傑見衆将都是一副苦思的模樣,輕撫胡須,突然看到身側李落極爲平靜,也無憂色,笑道:“隻聽軍中将領論說,玄樓你這個三軍主帥意欲何爲?”
李落見衆人都看着自己,輕輕一笑道:“羯羅放棄鷹愁峽一線,稱臣之心八九不離十,再者依羯羅的野心,讓他向拜火或是回蒙求援稱臣,不說拜火和回蒙沒這個膽量,恐怕羯羅也不願意,不過他也知我大軍兵出無常,隻是朝中幾人說項,變數太多,若我所料不差,幾天之内,羯羅的使節和朝廷的傳旨便會齊至,倘若西戎真向我大甘稱臣,派人求援,我們不出兵,天下莫不離心,朝廷顔面也會受損,說不得又有一番風波。”
“這可怎麽應付?”幾員猛将已被戰與不戰攪得腦中一片混沌,聞言大聲問道。
李落笑笑,示意稍安勿躁,看了狄傑一眼,道:“該戰。”
狄傑身體微微前傾,追問道:“怎麽戰?”
李落長吸了一口氣道:“西戎雖說稱臣,但何時何日傳回消息,尚在我軍掌握之中,未見我軍傳信,卓城之中難知真假,朝中有心人也不敢輕率妄言,至于我們什麽時候傳信,倒也不急。”
雲無雁眼中精光一閃,喝道:“妙計。”
李落接道:“倘若西戎向我大甘稱臣之事傳開,十之八九,拜火和回蒙便會結盟,到時西戎求助,我軍戰是不戰,實難定奪,還有雖說西戎國力大減,但仍有十萬餘衆,在西域也能勉強争雄,一旦答應西戎稱臣,我擔心是放虎歸山,羯羅能屈能伸,倒也不妄稱一代枭雄。”
袁駿插言道:“如此說來,大将軍,我們是先戰,再談歸降一事?”
李落嗯了一聲,劉策沉聲接道:“我軍可兵入平沙川,合回蒙拜火先行擊潰西戎殘軍,但留他自保之力。”
雲無雁道:“到時我軍再傳令天下,西戎向大甘俯首稱臣,此時大勢已去,拜火和回蒙隻能謀圖朔夕以西之地,我軍再與拜火接洽,拜火怕是要倒屐相迎才好。”
狄傑哈哈笑道:“不錯,留下西戎,鉗制回蒙和拜火兩國,西戎要想生息,隻能在朔夕以東之地經略,命脈算是握在我大甘将士手中。”
呼察靖嘿嘿笑道:“西戎怨恨回蒙拜火之心,隻會在我大甘之上,不會在我們之下。”
李落點頭道:“确實如此,爲今之計,不妨先封鎖消息,派人與回蒙拜火兩軍傳信,可将陳河谷以西之地盡許給他們,合拜火回蒙,攻下西戎,再做打算。”
“朔夕城怎麽辦?”赫連城弦問道。
呼察冬蟬突然嬌聲說道:“先攻下來,再還給他們。”
衆将猛地齊齊轉頭看着呼察冬蟬,呼察冬蟬臉色飛紅,期期問道:“我說錯了?”
雲無雁和劉策幾将眼中一亮,驚訝的看着呼察冬蟬,雲無雁笑道:“沒錯,郡主此言甚是。”
“朔夕城高牆厚,不好攻啊。”呼察靖怪怪的看了妹妹一眼,念及當日在朔夕所聞所見,歎了一口氣道。
呼察靖在軍中勇猛彪悍,西征大軍諸将頗爲拜服,尤是赫連城弦,幾戰下來,心生敬仰,這些日子沒少和呼察靖厮混在一起,見呼察靖如此歎息,驚訝問道:“很難攻麽?”
呼察靖瞧了赫連城弦一眼,咂舌道:“豈止是難攻兩個字可以說盡的,城牆比鷹愁峽還要高,全是巨石堆成,在西域号稱不落之城,你以爲是說攻就能攻下來的?”
李落笑道:“當然不是我們去攻。”
“那是誰?”赫連城弦茫然問道。
雲無雁哈哈一笑道:“城弦,你以後可要多動動腦筋,我們不攻,隻剩拜火和回蒙了。”
“可是,他們怎會聽我們的話去攻朔夕呢?”赫連城弦還是一臉不解的問道,帳中諸将大多都有此疑問。
雲無雁也不急惱,提醒道:“兩軍交戰爲了什麽?”
“這?當然是爲了保家衛國,還有,”赫連城弦壓低聲音道:“建功立業。”
“那是我大甘諸軍,西戎,乃至拜火回蒙,爲何而戰?”
“他們?他們是爲了錢财寶物,和……”赫連城弦一滞,看了呼察冬蟬一眼,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