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西戎士卒看到突入的大甘将領,撕聲喊道:“是大甘的大羅鬼李落。”話音還未落,便被羌清池一刀劈死,狂喝道:“什麽大羅鬼,兄弟們,給我殺,遇鬼殺鬼,欲神斬神。”
城門處的李落置若罔聞,長槍一帶,掃開幾名西戎士卒,收槍一退,讓出一條通路來,西戎士卒拼命沖殺過去,欲将李落諸人逼出城外。
一名西戎将士縱身躍到李落身側,大喊一聲,長刀當頭砍下,李落回目冷冷一瞥,轉身便走。西戎将士怒火中燒,手下加勁,隻欲将李落斬成兩半,突然身形一輕,胸腹一痛,一支長矛直刺入腹,深深被釘在地上。西戎将士勉強睜開眼睛望去,城門之下,大甘重騎兵長驅直入,領頭一将伏身拔出刺入這名西戎将士腹間的長矛,西戎将士慘呼一聲,便沒了聲息。
大甘重騎兵在石沖和赫連城弦帶領下,沖破了西戎軍陣,入城之後,并不停留,六人一隊,成刺馬陣,向城中各處殺去。
重騎兵剛一破開西戎軍陣,輕騎諸部随後而至,呼察靖,袁駿,雲無雁三将率部殺入城中,攻向西戎大營,周臨寒和武塔領步兵營将士突襲城牆高處,西戎守軍被大甘騎兵撕開,各自爲戰。
兩軍膠着不過兩刻,大甘入城将士愈來愈多,西戎劣勢已成,突然城牆高處傳來一聲震天怒吼,西戎将旗被武塔一棍砸斷,武塔随手抄起西戎軍旗,扔了下來。
西戎将士志氣被奪,攻勢立減,大甘諸将步步緊逼,城中各處都見大甘士卒身影,城中帥府也冒起了濃煙,号稱天險的鷹愁峽盡被漫天的殺氣煙火籠罩。
羯烽火斬殺了幾名大甘将士,搶過一匹戰馬,朝着羯可天大喊道:“王爺,快上馬。”
羯可天渾渾噩噩,被羯烽火拽上戰馬,向朔夕逃竄,西戎諸将見已無力回天,各自領殘兵逃命。
一個時辰後,殺喊聲漸漸落了下來,城中一片狼藉,房屋十之四五都被大火肆虐,火勢之烈,就連大甘諸人也覺心驚。
大甘将士收攏戰場,負隅頑抗者盡被射殺,戰事一定,雲無雁便傳令命将士滅火,醫治傷兵。
李落端坐在戰馬之上,面具收入懷中,身後跟随呼察冬蟬和袁駿二将。李落看着大火之中的屋舍,漠然無語,見不少城中住民被大甘将士趕到一起,惶恐不安,夾雜着嬰兒的啼哭聲,分外刺耳。
李落猛然出聲道:“傳令,大甘将士不得傷城中百姓,不得擅動财物,違者軍法處置。”
“末将遵令。”呼察冬蟬和袁駿互望一眼,領命而去。
正在李落出神之際,身後傳來數聲大笑,幾騎揚鞭而來,當先一将,正是狄傑,見到李落,朗聲笑道:“好啊,今日一戰見功,狄州四境,幾近全入我手,痛快,痛快。”
李落抱拳一禮,道:“狄帥。”
狄傑極是高興,看着李落道:“不過你這個三軍主帥,怎能如此冒險,難道還要和兒郎們搶功不成。”
李落微微一笑,沒有應聲。劉策和沈向東相視而笑,倍覺欣慰。
幾将閑聊了幾句,城中已無殺喊之聲,呼察靖幾将也策馬奔了過來,李落舉目一掃,沉聲道:“遲将軍在何處?”
遠遠傳來遲立聲音,朗聲應道:“大将軍,末将在這裏。”
幾人轉頭看去,一騎飛奔向李落,到了近前,翻身下馬,一禮道:“末将來遲,請大将軍見諒。”
李落下馬,扶起遲立,笑道:“何有來遲之說?此役遲将軍功不可沒,辛苦你了。”
衆将看了過去,遲立身着素服,臉上盡是汗水,身上衣物已有多處破損,還有幾個燒焦的窟窿。呼察靖走到遲立身邊,猛力拍了拍遲立的肩膀,大聲說道:“好小子,有種!”
狄傑也笑道:“你叫遲立,可來的非但不遲,反而恰到好處,既能打開城門,還能擾亂西戎布兵,有勇有謀,是個良才。”
遲立拘謹一笑,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回禮稱謝。
“沒事就好。”李落重重的握了一下遲立手臂,回頭說道:“狄帥,我們入府。”
衆将簇擁着李落和狄傑兩人,向鷹愁峽右軍帥府走去。
傍晚時分,除了時危屯兵新野,丁斬付秀書固守漠下城外,牧天狼大軍和西征大軍盡數入鷹愁峽,雲無雁整軍之後,向李落回報,攻城一戰,雖說時間不久,但傷亡頗重。
西戎大軍之中,除羯可天,羯烽火以及馬遊幾将領數千殘兵逃回朔夕外,餘下諸将大都戰死,羌清池和羌清竹弟兄兩人也在亂軍之中被大甘将士斬殺,羌清池更是被呼察靖獨力斬落。
左軍殘部力戰不降,連同羌清竹在内,都被擊殺,就連羌清竹的屍首也找不到蹤迹,不知是被大火燒毀,還是在戰馬踩踏之下,無法分辨。
右軍之中,擒下了兩員偏将,降卒有五千之衆,都被雲無雁關入西戎大營之中,苟延殘喘。連月大戰,将士都有些倦意,李落傳令大軍安營休整,任西戎殘軍離去。
入府之後,李落讓狄傑首座,狄傑隻是不允,硬是将李落按到帥位上坐下,軍中各将雖說都有傲氣,但兩軍主帥相處極恰,兼之衆人大都心胸開闊,也無人計較,高談闊論,一派喜氣。
天色漸晚,軍中衆将下令各部休息安歇,怎奈值此大勝,營中将士都無睡意,天氣也暖,幹脆便數人圍坐在一起,談論此次狄州大戰,或是欣喜,或是悲傷,隻是不願意早早去睡。
營中将領興緻高漲,便是劉策,也一改沉默之态,不時縱聲大笑。過不過時,呼察靖耐不住西征幾将撺掇,偷偷跑了過來,卻是問李落可否喝上一杯,李落笑笑,也便允了,隻是讓衆人不要多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