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見機,疾令石沖率屯騎營沖殺過去,呼察靖率越騎營護住屯騎營兩側,兩營殊死一搏,西戎将士以爲牧天狼别有伏兵,軍心一亂,被牧天狼大軍殺開一條血路。
羌行之再不能坐視不理,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穩穩傳出:“各部穩住軍陣,不要聽信甘狗妄言。”
隻是羯城乃西戎右軍主帥,主帥遇襲,生死不明,右軍軍陣一亂,一時喝止不住,被李落三人領軍殺到了營中中軍處。
戰場之上,頓時大亂,李落幾人也不知發生了何事,等殺到西戎右軍中軍處時,羯城已不見了蹤影,隻有帳下幾名将領在收攏顯亂的騎兵将士。
呼察靖和石沖面面相觑,猜不出羯城無端的怎會摔落馬下,莫不是天佑大甘。就在幾人一頭霧水之際,李落身前伏地的屍首突然跳了起來,呼察靖一驚,手中長戟便是刺出,李落眼疾,急忙喝道:“住手。”
屍身跳起後又落到地上,看衣着是西戎中軍護衛,從西戎将士屍首下爬出一人,渾身浴血,已分不清是人是鬼,借着西戎将士的火把,見來人帶着一個猙獰面具,身形修長,呼察靖大喜過望道:“是你!”正是随李落入營的無名女子。
李落伸手喝道:“上馬。”
女子稍一躊躇,伸手握住李落,李落運勁一提,将女子引到馬後,冷喝道:“撤軍!”
兩營兵陣一變,以尾爲首,沖出了西戎軍陣,等到羌行之收攏了西戎大軍,李落幾人已撤回牧天狼大營。
入營之後,李落未敢耽擱半刻,急命軍中各部準備行裝,趁西戎大軍圍攻前棄營突圍,羌清池率部見牧天狼大軍回營,不再強攻,後撤幾裏,穩穩圍住大營東南一側,以斷牧天狼退回沙湖之路。
大營之中,人影綽綽,戰馬長嘶聲不絕于耳,劉策趕至中軍處,見到李落,急道:“大将軍,大營無險可守,隻能突圍。”
李落雙眉一揚,道:“向北側突圍。”
“啊?”衆将俱是一愣,不明白李落爲何選營北突圍。
劉策眼睛一亮,喝道:“置之死地而後生,隻有和狄将軍彙合,或有轉機。”
諸将明白過來,急忙回營傳令。越騎營沖鋒,屯騎營和胡騎營斷後,其餘各營緊随越騎營,各營列好兵陣,就待李落下令。
遲立和呼察冬蟬也趕到了李落身側,中軍騎已不足千人。軍中将士皆都定定看着李落,眼中無驚無懼,仿若有一分别樣的赤忱豪氣,坦坦蕩蕩,便是朝堂之上也難得一見。隻有一陣陣喘氣的聲息,似是夜太靜了,不知是汗滴還是血滴掉在地上,濺起了一聲聲漣漪。
李落看了一眼營中将士,這般目光刺得李落眼中劇痛,心口一悶,一股血腥味湧到了口中,卻沒有時間調息,強自壓下胸中郁氣,正要傳令,突然身旁呼察冬蟬嬌聲叱道:“你們看那邊。”
衆将回頭一望,西戎陣後十裏處,亮起了通天火光,映得西戎大軍都是一暗,隻看火光,竟似數倍于西戎兵将,人未至,蒼涼的号聲已先傳到了衆人耳中,劉策仔細分辨,帶些顫音,緩緩說道:“是我們大甘的軍隊。”
衆将都呆在馬上,沒想到山窮水盡之時,大甘的援兵終于到了,付秀書喜極而泣道:“是我們的大軍。”
李落猛吸了一口氣,見衆将都是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長笑道:“沈先生,你終于來了。”
營中傳出陣陣歡呼聲,衆将一掃方才的沮喪,誰也沒有想到,幾到了窮途末路的地步,沈向東的援兵卻來得這般及時。
呼察靖哈哈大笑,連聲說妙,看着遠處的援兵,高聲道:“來得好!大将軍,我們出戰?”
李落也笑了起來,回道:“當然,怎好讓狄将軍遠道而來,空手而回。”
呼察靖呼嘯一聲,大聲喊道:“兒郎們,随我再殺一場,被西戎這幫蠻兵圍了好幾個時辰,該我們出口惡氣了,斬不下十顆人頭的,别說是我呼察靖的弟兄。”
“殺。”越騎營将士齊聲高喊,呼察靖看着李落,顧盼生威,道:“大将軍,末将先殺一場。”
李落沉聲道:“好,困獸猶鬥,不必在意羌行之的中軍,多斬一人我牧天狼便多一份勝算。”
“遵令。”呼察靖率先沖出大營,領越騎營殺向戰場。
西戎大軍已亂,羯城遇刺生死不知,羌行之便是有通天本領,也難在這等情形下力挽狂瀾,戰事急轉,西戎大軍如闆上魚肉,任大甘兩軍宰割。衆将見呼察靖已先一步攻了過去,皆都躍躍欲試,紛紛請戰。
李落見越騎營和西戎騎兵戰在一起,援軍已與西戎後軍相接,朗聲道:“丁将軍石将軍。”
“末将在。”
“出兵,莫要讓西戎大軍輕易逃離戰場。”
“遵令。”兩将齊聲領命,營門大開,牧天狼将士蜂擁而出,殺向戰場正中。西戎騎兵已有突圍之勢,呼察冬蟬見狀,心急難耐道:“大将軍,我們也去。”
李落輕輕一笑,看了劉策一眼,劉策哈哈長笑道:“大将軍放心,有末将在,不會放西戎一兵一卒入營,再說,他們恐怕沒有心思奪營了,還是保命要緊。”
“付将軍,射聲營留下,助劉将軍守營,中軍将士,随我前去迎一迎狄将軍。”話音剛落,呼察冬蟬便歡呼出聲,豪氣不讓須眉。
付秀書頗爲失落,不過射聲營長于騎射,亂軍之中難以施展,無奈隻好留下來和劉策一同守營。
大營東南的羌清池部果然沒有再攻營,急忙率兵繞過牧天狼大營,向北奔去,接應羌行之。
劉策見狀,命射聲營出擊,隻射殺西戎騎兵,不求阻擋羌清池率部,稍稍解了付秀書心中的郁悶,不過頗讓付秀書氣悶的是羌清池并不應戰,隻是惶急的向北疾馳,劉策憂心西戎或有埋伏,追出數裏後便即鳴金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