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長刀一引,鮮血狂濺而出,身軀慢慢伏在馬上,手中長刀還被緊緊的握在手中,沒有落地。
護騎将士全都揮刀自刎,不過卻都牢牢伏在馬上,無人墜地,鮮血順着馬身滴到地上,印出一地的鮮紅血花,隻剩這些戰馬還留在當地,打了幾個響鼻,馬蹄輕刨着西府蒼涼的大地。
李落擡起手,緩緩取下面具,看着滿營的死屍,心中一空,丁斬和遲立圍了過來,見李落取下面具,心中俱是一暖。丁斬不待李落傳令,便即喝道:“速去整軍。”幾将領命,疾馳而去。
丁斬長出了一口氣道:“大将軍,右軍大營已盡在我牧天狼掌控之中,請大将軍下令。”
李落似是呆了一呆,擡起頭,看着眼前俱是一臉疲憊的數将,啓顔一笑道:“諸位可能再戰?”
史則臣負傷最重,聞言哈哈一笑道:“大将軍,再戰十場也沒問題,請大将軍下令。”
李落一掃諸将,見衆人雖說疲憊,但戰意高漲,點了點頭道:“好,傳令,大軍到東門列陣。”
“末将遵令!”衆人齊喝一聲,自去整裝兵馬,向大營東門處移去。
少頃,牧天狼大軍已在右軍大營東門處列好陣勢,丁斬清點完胡騎營,打馬來報:“大将軍,我軍陣亡四千,傷者一千五百餘衆,西戎左軍車菩葉部全軍覆沒,末将粗略估計,該有一萬餘騎。”
李落強壓下心中酸楚,嗯了一聲,說道:“留下一千騎兵,将傷者護送過露水,與楚姑娘彙合,餘下将士随我會一會西戎左右兩帥。”
“末将遵令。”諸将齊聲應道。
丁斬點齊七千胡騎營将士,跟在李落身後,殺出了西戎右軍大營。史則臣還欲随軍征戰,怎奈負傷過重,被李落下了嚴令,悶悶不樂的領着一千騎兵清掃完戰場,護送傷兵離營。
右軍大營火光沖天而起,黑煙随風時聚時散,宛如一條張牙舞爪的惡龍。胡騎營破營而出,直直朝着前方戰場疾馳而去,奔行不過數裏,兩軍厮殺的聲音已清晰的傳到胡騎營将士耳中,李落沉聲喝道:“鳴号!”
雄壯的号聲和着戰馬奔行的蹄聲,先胡騎營将士傳到沙場之上。胡騎營越過一座矮丘,兩軍戰場一覽無餘,牧天狼越騎營正在西戎右軍之中縱橫回旋,穩穩纏住羯城所部,沙場以北,牧天狼列齊軍陣,苦苦守着西戎左軍攻勢。
李落擡目一掃,心中巨震,山底之下,宛如一個放大萬千倍的沙盤,兩軍将士卻像沙盤上的棋子一般,守着一地,又再失卻一地,轉眼之間,便即再攻上去,犬牙交錯。隻是隔得遠些,聽得到将士的殺喊聲,卻看不真切刀光劍影。
許是李落從未見過這般慘烈的交戰,站在矮丘處,竟然愣了一愣。
此次一戰,牧天狼全軍盡出,除了呼察靖的越騎營外,石沖的屯騎營和秦叔童的射聲營都已在戰場之上厮殺。中軍處,虎贲營和步兵營也頻繁調動,不時接過前軍将士,阻住敵軍。
西戎左右兩軍也俱是竭力沖殺,羯城率部和羌行之的左軍泾渭分明,分兩側圍殺牧天狼将士,雖說少了亂陣的風險,但也給了牧天狼喘息之機,猶是北側的羌行之部,堪堪抵住,不過也是節節後退,再不過多時,恐怕會被羌行之逼出戰場之外。
丁斬見狀,心中一緊,急忙喚道:“大将軍。”
李落一震,醒過神來,收斂心神,疚瘋遙指,道:“先破西戎右軍。”
丁斬大喝一聲:“全軍将士,随大将軍殺。”
七千将士齊聲暴喝一聲:“殺。”縱馬緊随李落沖了出去。西戎右軍已聽得胡騎營戰馬奔行之聲,強行從戰場上抽出一支騎兵守在陣後,軍陣還未擺開,就見胡騎營數千将士從山丘上狂奔而至,營中将領高聲呼喝,阻擋牧天狼騎兵。遠處羌行之率部攻勢驟然一急,欲先行破開劉策的守軍。
胡騎營雖已激戰一場,不過借大勝餘威,氣勢如虹,以少搏多,向着西戎右軍倉促而成的軍陣殺了過去。
幾息過後,兩軍相交,李落居中,丁斬和遲立左右護着李落身側,大軍如一把利錐,刺開西戎陣線。
西戎右軍亦是激戰了數個時辰,比之胡騎營還要久些,再加上胡騎營勢盛,軍陣瞬間便被撕開一道缺口,領軍大将急速變陣,放胡騎營入陣,欲将胡騎營圍在陣中,借人數之利,圍殲李落。
李落也不在意,大軍入陣,不做半點停留,便向陣外呼察靖的越騎營沖了過去,擋者披靡。呼察靖見援兵已至,高聲大喝道:“西戎右營已破,大将軍來了,兄弟們,給我殺。”
說完長戟橫掃,向着人多處殺了過去。連月厮殺,越騎營将士變陣突殺,頗爲純熟,比之胡騎營猶有過之,當年牧州遊騎的氣勢終是再現沙場,大軍縱橫進退自如,人數雖少于西戎右軍,但卻能割開西戎騎兵兵陣,讓西戎難成兵多之勢。此時見李落親率援兵趕至沙場,殺勢再勝幾分,一消一漲,營寨又先被李落攻下,西戎右軍頗顯倉惶疲态。
挑開一将,李落和丁斬遲立終于撕破西戎兵陣,呼察靖打馬飛馳而來,大笑道:“大将軍,你來了。”
李落微微一笑道:“我們來晚了。”
丁斬哈哈大笑道:“但我們一定會來。”幾人縱聲長笑,豪氣幹雲,壓過了戰場上的厮殺之聲。
丁斬怪叫一聲道:“呼察靖,讓我看看你的武藝有沒有長進。”
呼察靖手下不閑着,将一名西戎騎兵掃落馬下,回頭大叫道:“好,先取羯城狗頭者爲勝。”
遲立被兩人豪氣一激,大聲說道:“還有我。”
呼察靖狂笑道:“算你一個。”說完便領着越騎營将士接過西戎多半攻勢,武勇之名盡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