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被刀鞘掃中,并未下落,沿鞘處突跳而起,直奔李落面門,李落冷喝一聲,長刀猛力壓下,身形側閃,黑影上揚數寸,貼着面具劃過,割斷了數根長發。
李落堪堪避過,才看清偷襲的武器是一支長梭,連在鐵鏈之上,梭頭泛着幽藍異色,顯是淬了劇毒。
毒梭刺空,飛起數尺,梭尖驟然一蕩,鐵鏈随之輕擺,纏上李落手中的刀鞘,長梭如毒蛇吐信,反身便向李落左臂繞了上去,變招之迅疾,招式之毒辣,非同尋常,當是西戎軍中的一流高手。
長梭還未纏上李落,一股陰冷的内力,帶着潰爛之氣,順着刀鞘傳到李落手臂處,李落左臂一轉,刀鞘将鐵鏈蕩開一個個圓圈,将左手急抽了回來,刀鞘卻被鐵梭纏住。
李落無奈放手,正欲後退,刀鞘連同長刀突然迸裂,生生被來将震碎,碎刃受内力一激,急刺李落周身數尺之内,連胯下戰馬也未放過。
倘若閃避,戰馬必難幸免,李落右手一拖,将疚瘋拽了過來,雙手持槍,内力盡出,疚瘋卷起了一股狂風,将碎刃迫開。還不等李落回氣,毒梭便循着槍影中的間隙,鑽了進來。
李落眉頭一皺,疚瘋倏然縮了回來,右手幾到槍頭之處,不待毒梭近身,長槍又再探出,正中梭尖,長梭及遠,便是來将内力再強,也難勝過李落。一觸間被疚瘋蕩開,長槍疾點,槍槍不離毒梭梭尖處,長梭變幻再是詭異難測,終還是被疚瘋覓到梭尖。
兩刃一碰,長梭便是一顫,如此五擊之後,長梭力盡,掉落在地,鐵鏈一抖,長梭尋路隐了回去,倏然不見。李落背上長刀雖是凡品,但是一招之間便被毀了兵刃,尚屬首次。
迫開偷襲,李落回頭望去,便在這數息耽擱之間,刺馬陣連同李落史則臣在内,隻餘四人,其他兩人被西戎亂刀斬落馬下,已瞧不出地上那具屍體是牧天狼将士。
方才偷襲之人正是西戎領将派出的軍中高手,原有十餘人,被李落和史則臣擊殺過半,剩下幾個都是武功超群之輩,每每被西戎高手纏住,胡騎營将士便有死傷,數番沖殺,除了李落史則臣外,刺馬陣餘下的四人換了兩遍有餘。
史則臣躲閃不及,左肋被一支長槍刺中,悶哼一聲,左手一攬,竟将長槍夾在腋下,西戎騎兵抽了兩下都未抽動,駭然失色。
史則臣伸臂,大刀力斬而下,先斷槍身,再将西戎騎兵斬落馬下,回手拔出刺入肋骨的半截長槍,扔到地上,呼了幾口長氣,大聲說道:“大将軍,撤回去吧,敵兵越來越多了。”
李落輕輕嗯了一聲,調轉馬頭,領着三人朝來路殺了回去。
就在李落轉身之際,方才偷襲的長梭又從人群中竄了出來,疾奔李落後頸,李落似是沒有察覺一般,策馬急沖。眼見身後長梭就要釘到李落後頸,西戎将士眼中已顯喜色。
突然李落一伏身,長梭劃空而過,李落輕拍戰馬,戰馬一聲長嘶,後蹄着地,滴溜溜的轉了一個圈,面向偷襲之人站定,如此急速奔行,戰馬還能如臂驅使,便是西戎衆人欲殺李落而後快,也不禁暗暗喝了一聲采。
偷襲之人心性頗爲陰險狡詐,數次偷襲也都暗藏在西戎騎兵身後,從不現身,李落麾下的刺馬陣中便有一半是此人暗下殺手。剛才偷襲未見功,随後一直遊走在李落四周,伺機而動,見李落露出破綻,便即出手,沒曾想貪功冒進,竟然被李落引了出來。
西戎好手心中一寒,自李落入陣,他便跟在李落數丈方圓内,數睹李落出手,尤其是手中的長槍,詭詐難防,絕在自己的長梭之上,隻看能後發先至,點到梭尖處,便知李落武功實在自己之上。
不過此時戰馬前沖,李落站定,靜靜的等着,雖說戰場上西戎将士占多,但這西戎高手卻覺得此時隻剩下李落和自己,孤單一人應敵。
戰馬再踏幾步,兩人相距不過數丈,西戎高手自忖奴馬之術遠遜李落,不敢變招,狂喝一聲,戰馬猛然加速,出擊長梭也不收回,隻是微微用手一帶,另一隻手一揚,長梭如毒蛇出洞一般,電閃而出,直奔李落面門。
李落座下戰馬緩踏幾步,向着來将迎了過去,也不躲閃,疚瘋直刺而出,擊到梭尖,濺起了一點火星,鐵鏈似水波一般蕩起一陣漣漪。
不等西戎來将變招,疚瘋突地一轉,卻是李落故技重施,将鐵鏈攪成一個個圓環,西戎高手似是一呆,下意識的便欲将鐵鏈纏上疚瘋,還不及收緊鐵鏈,疚瘋突然離手ji射,直刺西戎來将。
兩人相距本就不遠,疚瘋帶着螺旋内勁,彈開鐵鏈,西戎高手避無可避。幸虧長梭的鐵鏈平日裏就纏在手臂之上,可當護臂之用,急忙伸出雙臂擋住疚瘋,隻是疚瘋鋒銳難擋,鐵鏈發出刺耳的咯吱聲,便應聲而斷。
西戎高手駭然變色,雙手急探,抓住槍尖,暴喝一聲,胯下戰馬生被阻住沖勢,嘶鳴一聲,直立而起。
西戎來将堪堪接下疚瘋,雙手虎口盡被震破,左手臂骨已斷,胸口似是被大錘猛砸了一記,耳中一陣轟鳴,張口猛吐出了一口鮮血,不過終還是将疚瘋槍擋了下來。
西戎來将心中一喜,擡頭望去,猛然一寒,愣在當場,槍尾處李落正靜靜的看着他,面具之下的眼睛看不出一絲波瀾。
李落擡起右手,輕輕撫上疚瘋,看似極慢,可西戎武士卻來不及半點反應,隻是心中莫名其妙的閃過一個念頭:“好清瘦的一隻手。”心口猛地一痛,腰間一軟,身骨癱了下去,滑到馬下,激起了幾粒塵土。